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苏云汐摩挲着车窗的手干干的停顿在原地，垂下眼睫，让身旁的人再也探索不到她眼底流淌的淡淡伤感。

刚还说不靠边停车的车子，突然骤停。

苏云汐侧眸，斜了眼车头的人行道，以及道路前如同人生警灯般的鲜明夺目的灯光，心底摇摇欲坠生长的某个秧苗被她生生的拔除，微微有些疼痛，但好在长痛不如短痛，也就一瞬间而已。

“你说的对，我就只是个武替而已，你们随便一通电话就能决定我的去留。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是自己决定去留的好。让人支配什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苏云汐勾唇，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事情一样，无关紧要。

纵然她说话的语气已经努力控制到正常的规范里，但顾璟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话里的异常。

他敲着键盘的手戛止，随后似有所悟的关上笔记本，迟来的妥协从他的唇间流淌而出。

“一晚上没睡，该睡了。你也是，躺着休息，有什么事情，下午再说。。”

顾璟霖本能的想要挽回什么，话刚出口，却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抬

起头，错愕的看着被毅然关上的车门，神情忽地一怔。

旋即，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息。

后知后觉察觉出自己说出话的韩杰看着车外借着红灯停车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责的询问着车后座落寞的BOSS。

“BOSS，不去追吗？我看小嫂子好像很生气，以后不会再也不理你了吧？”

一向在商业洽谈与名流酒席上攀谈无往不利的韩杰，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话，这个念头在自家BOSS凉凉的眼神中越发明显。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顾璟霖面无表情的瞥了眼驾驶座上的韩杰，警告了后，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韩杰，我看是我对以前的你太过信任了，导致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照这个程度下去，我不介意重新培养一个省心的特助。反正，比起我来，你更愿意跟着靖宇出去晃悠。”

顾靖宇是出了名的‘有事正儿八经，无事吊儿郎当’的双面人，一踏出公司，出外就没个正行，典型的乌鸦嘴与八卦狼的综合体，而经常跟他出门晃悠的韩杰多少有点顾靖宇的脾性，要不然也不会臭味相投碰

在一起。

听到顾璟霖后面补充的话，韩杰心知肚明他是在警告什么，自觉事情做过了头，他也没再继续扯闲话，收敛起脸上的怠慢，露出副不敢言笑的肃容。

“BOSS，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下次了。”

韩杰态度诚挚，语气认真道。

顾璟霖没有回答，只是侧头看着人行道尽头不断缩小的倩影，若有所思。

没有得到回应的韩杰，心底忐忑不安，以至于连红灯跳到绿灯都没注意到。

直到身后的车辆响起震耳的连环喇叭，他才重新挂档，重新启程。

韩杰边开着车，边借着后视镜关注着车后座浑身低气压的BOSS，心里为自己之前的失言而愧疚，犹豫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冒着会被指责的风险，询问道：“BOSS，依照苏小姐的脚程，这时候应该还没走到公交站，是否需要追上去？”

听到熟悉的称呼，车后座低气压的某人脸色缓和了几分。

但也只是缓和了几分后，脸上的冷意却并没有彻底回暖，流转在车内的温度依旧停顿在零下。

半晌后，顾璟霖收回眼神，“不用，回公。”

他刚准备说回公司处理几个重要文件，眼角

的余光忽然扫到一排熟悉的车牌号。

“这车好像是天盛集团董事长的。”

韩杰像是能读懂顾璟霖的眼神，及时判断出从他们身边擦过的车主人。

透过车外的倒车镜，他看到那黑色的布加迪威龙车带着汹涌的车速驶向苏云汐离开的方向。

顾璟霖抬眸就看到后视镜里闪现的韩杰脸色，变得奇怪且惊诧，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你在看什么？”

原本可以忽略这无关紧要表情的顾璟霖，却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

问完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问题问得有多管闲事，碍着身份，他又说不出撤回话题的话来，只能借着假寐来缓解一时间突起的不自然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