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拜钟教授做师父,怎么可能对文物没有兴趣,贺佩玖佯装这样问不外乎是想找话题罢了。
而他博闻强识,单单楚帛书不在话下。
只是他讲的很小声,好似刻意压着,站在窗边的姜年根本听不见,奈何又好奇得紧,不得已被迫回到沙发。
音色大小不定,姜年不断挪动位置,直到最后又回到最初。
他音色好听,特别是讲起事情时,低缓匀速,字正腔圆,自带混响还清亮透彻,像绕过山海花林徐徐而来。
而姜年也是个好学的学生,偶尔遇到好奇的点会出声请教。
猜对之时,贺佩玖的夸奖也不吝啬,不懂之时他也会耐心解释,让姜年觉得原本就很有趣的文物从他口中讲来,鲜活生动,色彩斑斓。
她真的很喜欢听贺佩玖说话。
茶已经三冲,在冲就寡淡无味,而且已经五点多。
叩叩叩——
到了特定的时间,贺家人叩响门。
得了应允才推门,只是见到里面的情形忽的一怔。
姜家小姑年从隔得最远的位置移动到这么近的距离,并且自家七爷毫无反感之意?
不是谈论病情吗,怎么就一副聊得很愉快的感觉?
“七爷,五点多,您有个重要电话。”贺庒说的很小声,生怕掺点力道就把书房诡异的和谐宁静打破。
“知道了。”应下之后就
没动静,而是端详着一侧的小姑娘。
那您是打还是不打。
贺庒觉得自己来错了,摸不准,一时间也不敢动,就还挺尴尬的。
“打扰师叔这么久,时间不早您休息会儿。”姜年起身,颔首致谢就从沙发边绕过来。
仿佛是种错觉,贺庒依稀看到姜年唇边来不及散去的浅笑。
贺佩玖都没机会挽留,小姑娘就消失在门口。
冷鸷戾光以可见的速度慢慢晕染骨相。
眼皮一掀,像再说:做的好极了。
背脊猛的窜起阴冷寒凉,像寒冬腊月被扒光扔在深山老林,活脱脱的要生生冷死他。
做错事了,今日是他唐突。
因为熟知自家七爷性子,丁点没敢往惊骇的那边想,以前这个点都是雷打不动有个重要电话……
如今看来,有比家里更重要的事。
譬如,这位姜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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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单聊这么久终于露面,在客厅陪聊的姜怀远立即起身过来。
两父女简单交流,姜年只说了几个字。
“尽人事听天命。”
姜老和钟教授到了小偏厅,姜夙也在这儿,他对文物的兴趣不如自家爷爷和妹妹,但也喜欢听些典故。
“爷爷,师父,大哥。”这几声叫的比刚才清亮,小跑过来,颔首行礼方才坐下。
紧挨着姜老,眸色神采奕奕,在看摊在桌上的半
张电脑复刻和原版照片。楚帛书这么重要自然不能带出博物馆,可就算是复刻来的也是十分珍贵。
姜老笑盈盈的揽着她,“跟小师弟聊得如何,京城里可有国手专家能够治疗?”
不想让爷爷担心,敷衍的‘嗯’了声。
姜老心中大喜,连忙招呼佣人去准备丰盛的晚餐,晚上要与贺佩玖小酌两杯。
姜怀远心中也是大喜,抬步去书房欲把事情问得清楚些。
过来时,书房里贺佩玖在打电话,没敢贸然进去,书房门也没关就听到最后几句。
“你乖乖听话,我过2日就回来。”
“不要生事,回来时会有礼物——”
话音语调皆是温柔。
姜怀远暗忖:或许是心爱之人,才能把一个冰封的男人温柔成这样。
“姜先生,里面请。”
贺庒来迎的人,笑容可掬但很官方。
道谢后进屋,门被贺庒带上。
小偏厅。
钟教授也明白,这时候继续提楚帛书不近人情,但修复一事迫在眉睫,如今放眼整个国内最有资格莫属姜老。
“师兄,你就放宽心。首府之地藏龙卧虎,贺御都说没问题,姜年年轻一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另一侧沙发里的姜夙偏头去看姜年,她没说给了眼神。
事情没有暴露,她在劝姜夙宽心。
姜夙了然,顺着钟教授的话
安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