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灵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滑过影墨尘的心尖。

他瞳孔渐渐缩紧，眸色愈发深邃起来。

脑海里跳过无数个片段，有两个人，时而重叠，时而分开，渐渐的，形成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

他想伸手全部抓住，最后，却只感应到苏离淡然的勾唇，眸色干净，声音清澈的唤他，“影大人！”

眯了眯眸，收回思绪，影墨尘低声：“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陌灵心头一空，他不愿意说……

有什么浮上脑海，但跑得也快，想抓，却抓不住。

耳边是男人低哑的声音，再次抬头，那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一颗心，大起大落。

陌灵重重的呼吸，有两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回到床榻上，呼吸深了几分，眼泪越来越多。

渐渐的，她才知道脑海里浮现过的画面是什么。

影墨尘……

她从五岁认识他，他就是那样一个淡淡凉薄的人，似乎所有人都无法接近他，他像是为自己树立起四面墙，将自己关在里面，不与外界联系，他谁也不信。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近了他。

或许是那一年池塘边，她将他救上来。

或许是那一年他被关，她每天带着食物偷偷去看他。

或许是时间给她机会，让她能陪着他一起长大……

但，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淡淡的像是天神一般，不染凡尘，不为任何事上心，他只有着血海深仇和深不可见的黑暗。

他何曾为一个女人失神过？

只有宫女书儿姐姐死的时候，他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将自己关了起来。

她知道，他对她好，永远都是相敬如宾……

可，他为什么就知道苏离，那个大理寺卿是个女人？他怎么就那么笃定，长安和她经常互换身份？

而刚才，她问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看到他失神了，甚至看到了他黑眸下的隐忍和痛。

他痛什么？

真正痛的，不应该是她吗？

呼吸越来越重，这和之前被长安侵犯的痛不一样，那时候，更多的是恐惧。

而现

在，她是害怕，害怕失去……

除了他的仇恨，他还隐忍着什么呢？

苏离，那个同样淡薄的女人。

陌灵抹了一把眼泪，想到了影墨尘和她的过往。

曾经，她不知道苏离是女人，她不会痛，那个时候，那人也只是说，苏离可能是女人，要她试探以及查她的身份。

如今，她就是女人，是不是他一早就知道？从那时候，就在骗她？

明白她对他的情，知道苏离是女人之后，会破了他的某些计划？所以，才这样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陌灵还是不得不承认。

他们一同去明山为太后寻药。

他们天天在朝堂上相见。

他们曾中过没有解药的毒，差点一起死去。

他们一起破了那么多的案子。

所以，影墨尘对苏离是有情吧？不然，为什么刚才会片刻失神，也不告诉她，什么时候发现苏离是女儿身。

想到这里，陌灵又恨又痛。

苏离知不知道呢？知不知道影墨尘知道她是女人，影墨尘对她……有特殊的感情？

不知道的吧？

若他今夜不说，她也不会知道，所以，苏离更不会知道。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那就永远也别知道！

“扣扣扣。”

忽然间，敲门声响了起来。

思绪被强制拉回，陌灵才发现，手掌心很疼，原来，刚才她手握成拳，指甲都渗入了肉里也不疼。

现在，门外的，不是苏离就是长安。

现在，她谁也不想见。

闭上眼睛不说话，希望门外的人会离开。

“公主睡了吗？”

是苏离的声音。

陌灵眯了眯眸，泪水从眼底滑落，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会演戏，但在苏离面前，只能是个学徒。

似乎婢女听到了苏离的敲门声，走了出来。

“大人，您回来了？”婢女恭敬的说道，又说：“公主早早就睡下了。”

门外，再次传来清爽的男音，“好，我知道了。”

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