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他相信酒糖蜜为他制定的下一个取代目标将是议长,或者是首相,甚至
是陛下国王。86kanshu.com而一旦他就任了国王,酒糖蜜的下一个目标将是恩特自己,绿盒将会留给自己
用,陛下的称谓将用来称呼一位雄才大略金嗓子女王。如若如此,不如干脆把毒药给酒糖蜜
用,连同别利一起开销掉最好,然后他辞谢议长厚爱,辞去会长主任勋爵,带上儿子去瑞士
洛桑开一家小酒店,酒店赔了本,就卖给别人,请别人当东家,自己和儿子当酒保伙计。这
样,陛下国土上的足球事业,迟早会由勃尔德这样的高尚的人执掌。
还有更为彻底更为深刻的办法。那就是,自己独家享用绿盒里的宝物,体现上帝的惩
罚,留下这个恼人的世界给更有资格在世上活下去的人。让这个世界自己去想自救图新的办
法去吧,他该下场了。
还有许多的排列组合方式。他将要自行决定。这次,他决不倚重霹雳·斯卜斯绥尼的电
脑了。更用不着征求酒糖蜜的意见。不用讨论也不用表决。他要自主选择。他真的能够自主
选择吗?这个前景像地平线上初升的朝阳一样光亮着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庄严,强
大,权威。他要试一次怎样做自己的主人。他祈祷了一夜上帝了,现在——
他将要成为上帝。
1979年88年10月
神鸟
孟迪第一次拿着指挥棒站在众多的足以穿透他的身体与灵魂的顶灯下面。
为了这一天,他等待了许多年。
乐团不能给他买,他用积攒下来本来准备买映像机的钱做了一身燕尾服。穿上黑礼服,
拿着指挥棒,走到辉煌的乐团面前,向观众点头致意,转过身来,他的脸色完全变了。他知
道,底下是一生的关键时刻。关键的时刻将决定他的一生。也许会决定音乐在我国的命运呢。
阿勃罗斯的被人们称为《痛苦》的交响乐。气魄的宏大与结构的繁复,使举世没有几个
指挥敢碰它。孟迪竟然选择了它作为自己的处女作,简直骇人听闻。他这种不顾众友人的告
诫的做法,确实反映了他的不成功宁可灭亡的背水一战的决心。
开始了第一乐章的头两个乐段以后,孟迪感到了事情的蹊跷。是天气的异常造成了乐器
的失常还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甚或——是所有的演奏家喝了迷魂汤?为什么提琴不像提琴
巴松不像巴松?为什么所有的他的独到的处理与谆谆讲解过的细腻要求,他的已经充分体现
在他的脸上身上臂上棒上的入微的感觉竟没有一个能在声音上体现出来?为什么就像吃米饭
的时候吃到了沙子或者接吻的时候吻到了脓疱一样,不时在和声中出现那样一种差错,那样
的暗箭和陷阱,把针一样的刺扎向他的脆弱的心?
第二乐章,民歌风的行板是在麻木不仁中走过去的。他像是被催了的眠,一种输到家的
沮丧感使他冷汗淋漓。而汗还没有出透,便蒸发尽了。他似乎正在变成一具失去生命的躯壳。
有什么办法呢,失败就像死亡,不能避免也不能理论。而且,他快到四十岁了。
第三乐章,小步舞曲情势突然发生了变化。一只黑鸟飞进了音乐厅,飞到了舞台上。他
无暇思考为什么一个封闭良好靠空调机调节空气的现代化的音乐厅会飞进一只鸟。鸟沿着低
低高高的优美的曲线飞翔,自由而潇洒。他隐约听到了鸟扑扇翅膀的扑扑声。声音溶进了忧
伤的声响。一只飞鸟给了他一种不寻常的撩拨,他的心热了,想哭。鸟显然引起了全体演奏
人员的注意。他们的乐器随着鸟飞的高低疾徐而发出声音。鸟在盘旋,声音在盘旋。鸟在展
扬,声音在展扬。鸟有一点疲倦了,声音也变得历尽沧桑而含蓄地疲倦着。鸟犹豫,鸟摇了
摇头,声音也立刻传达出了不安和摇曳。
观众显然也被鸟所吸引,所激动了。孟迪的后背上似乎长出了眼睛,他看到了观众的关
切、被吸引、共鸣与普遍的激动。音乐就像一只莫名地飞入了厅堂的鸟,高飞然后低回,任
意而又绝望,百态千姿而终无解释。
第四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