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停住了,这突然的急刹车使坐在木头上的我们几乎被甩出去。301book.com
艾利刚要骂司机,突然竖起了耳朵,我们也都听见了,前面有人在嘶哑地喊叫,那
乱转乱动的光柱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汽车司机打开车门一跃而下,他抛下我们,向前跑了有几十米,我们听到他也喊叫
起来,但听不清他与对方在喊什么。
“桥!”艾利还是最聪明与最有经验的。
“桥?”大家一怔。
“桥!”都明白了。司机回来了,愤怒而又丧气,他向我们一挥手。
我们四个人乖乖地从车上爬了下来。
从司机身后跑过来一个拿着手电筒的人,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一双桦树皮做
的靴子,瘦瘦的长脸上戴着一副小眼镜,一见我们这个车和这些个人,他前额上全成了
皱纹,但脸上布满笑容。
他用一种十分可怕的哑嗓子与我们说话,我说是可怕的,因为那声音已经完全不像
从人类的胸膛、喉咙、口腔里发出来的。他告诉我们,今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一辆由
一位新汽车兵驾驶的军车撞坏了桥,那辆车几乎滚到山涧里去,万幸,它开走了,但桥
已损坏,我们的车无法通过。他讲话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急匆匆却又乐呵呵的样子,只
有最喜爱自己手头的工作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态。他的口音像是江浙一带人说普通话。
“啊?”我们——包括司机和开票的女人都傻了眼,被这突然的打击搞得无精打采。
多皱纹的同志告诉我们,事已无法,我们只有将车再向前开一点,停到离桥不远的
地方,然后步行过桥去林场检查站休息,食宿问题他都已做好了安排。
遵命办理。黑夜里,这山涧显得特别险恶和宽大,涧水的流声也透着急湍骇人。我
们看到了被军车撞坏的桥栏与一根桥柱,不知这桥是什么构造,被撞坏的桥栏下边,桥
身边缘显然已有坍坏,我们走到那里,脚底下觉得忽闪忽闪,吓得我们赶紧抽身缩脚。
“唉,嘴上没毛的小兵娃子开车,还能不出错!”最先发表感想的是朱振田。
“这个桥修得不科学。它正处在下行拐弯的地方。从上面往下开,又都是重载,可
不照直向桥栏杆撞去?稍不小心,老司机也照样玩不转。”这是我们的司机的评论,开
车的还是向着开车的。
“林区便道嘛。”哑嗓子解释说。突然,他大喊大叫起来,又转身向后拿着手电筒
放开光柱画圈。他的嗓子突然发出了这样强大的声音——虽然是非常难听的声音,我们
都为之一震。
哪有什么动静呢?我们面面相觑。但司机说他也听到了,我们身后传来了汽车的马
达声。
我们一起帮助这位哑嗓子同志大喊大叫,那位开票的女同志叫的声音频率最高,她
一面叫一面跳,并说她看到了开过来的车的灯光了。图尔迪举起了他的威力强大的电筒,
在这个小地方,他简直像开启了防空的探照灯。
等到我们都看到那辆车的灯光和身影的时候,车停下了。传来了那辆车的司机的喊
叫声。
哑嗓子的同志丢下我们,向车跑去。
艾利叫我们往前走的时候我们几乎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哑着嗓子看守
坏桥呢?虽然已经全不必要了,图尔迪的小探照灯仍然开启着,旋转着。
其实桥并不大,正常步行从一端到另一端用不了十分钟。只是对于林区的便道来说,
它才算得上一座大桥。我们走过桥,只见一个女人站在检查站的门口,提着马灯迎接我
们。她把我们让到房里,让我们烤火、休息。她出去了一下,提来了一大壶开水,让我
们喝茶、洗脸。然后她劝大家不要着急,她负责给大家煮面片汤,如果自己没带干粮,
她这儿还有白面馍馍和包谷面馕。
她的和颜悦色和热心负责,使我们在极端沮丧的心境中感到如绝处逢生。一会儿,
她又领进两个人,是后一辆车上的司机和司机副手。她同样又和蔼地安慰了一番,让他
们休息,她去做饭。二十分钟以后,她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