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别家的臭公鸡脏公鸡强暴自己的“妻妾”而不闻不问。tayuedu.com钱文遇到这种情况只觉血往上涌,倒是钱文时不时地拿起扫帚冲上去,驱赶入侵外敌,赶完了又笑个不住,胜乎犹败,钱文无地自容。
最后他决定给此只令主人蒙羞的银样蜡枪头芦花公鸡处以极刑,公鸡无勇,其为公鸡也乎?
只是这个鸡宰过之后,做成了辣子鸡丁,钱文一口也没吃。
淘汰了芦花公鸡以后,一群母鸡变成了寡妇集体。初时还好,时间一长,各种怪事就都出来了,母鸡跳到母鸡身上假踩蛋,公然的同性恋;还有牝鸡司晨,早起乱打鸣,其声恐怖,公然的性变态;这都令钱文懊恼。人不应该过没有人性的生活,鸡也不应该过没有鸡道的生活呀!他几次想引入性入侵者,对这群母鸡实行性开放政策,偏偏别家的公鸡已经被他打怕,不肯冒险逐欢。要不就是芦花公鸡已经下了人肚,其他公鸡入侵已经过于平淡,失却了性入侵的挑战性,引起了其他农家公鸡的性冷淡,他的一群母鸡不得不过着索然守寡的日子。他只好再花钱买了一只小公鸡。此公鸡太小,一下子放到性饥渴多日的众母鸡中,招架不住,有时竟被母鸡啄得团团转。其狼狈不堪之状,也是令钱文哭笑不得。
自养鸡大业兴旺发达以来,钱文一家营养无虞,每天是煮鸡蛋卧鸡蛋炒鸡蛋煎鸡蛋蒸蛋羹,更多了便腌咸蛋煮茶蛋……钱文全家尝到了劳动创造世界劳动创造幸福的欢欣。
离钱文住地不远有一个兵团农场,农场后来接受了一部分知识青年前来再教育,据说有一次劳动休息期间知识青年们观看公鸡踩蛋,被知青中的一个积极分子汇报上去了,为此领导们彻夜研究,以对待革命接班人高度负责的精神做出了几项防止精神污染的重要规定:其中一项是知青生活劳动处所必须与家畜家禽保持足够的距离。这个故事很快传遍了方圆百里,使长久以来没有文艺节目可看也没有消闲读物可读的人们得到了一种欣赏口头文学传奇的快感。
此后又传出来一个反动笑话:说是这个农场某领导为了避免鸡踩蛋对于知识青年的不良影响,下令宰鸡,恰好他本人也嗜鸡,他在三个月内吃了许多鸡,有一次他吃着吃着鸡想起了知青,便叫一个女知青来喝他吃剩下的鸡汤……
农民们听到这样的故事,一个个哈哈大笑。一人问道:“除了吃鸡汤,没有吃鸡脖子么?”
“鸡脖子,鸡脖子……”众人重复着,笑得直不起腰,人民群众是多么快活呀,他们似乎对农场领导天生地不喜欢,也对知识青年并无好感,钱文甚至觉得他们的笑声里包含着幸灾乐祸的成分。
农民们也喜欢议论那些被打倒了的大人物。人们普遍认为,这些人原来享受着高级待遇,吃香的,喝辣的,四方吹捧,八面威风,享够了荣华富贵,如今再打倒再抄家再坐监再枪毙也是值得的了。至于批斗游街,戴高帽子,农民们根本不认为是问题。他们说:“那有什么?把他们的工资给我,我情愿让红卫兵斗死!死了家里人也不愁吃喝啦!”他们又说:“挨一天斗就能挣这么多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一位因盗窃罪被劳改过的农民说:“劳改有什么不好?天天有饭吃,不但有咸菜而且有时候有酱豆腐,过年过节有时候还见肉呢,比在生产队里强多啦!”
钱文不敢再听下去了,他觉得尴尬,他哭笑不得。
他又不能不佩服中国农民的求实的逍遥。
母鸡不断地闹趴窝——孵蛋,这也使钱文十分困扰。喂了又喂,养了又养,好不容易到了春天,好不容易下开了蛋了,好不容易进入了下蛋的高潮,没有一个月,趴窝了。一趴窝,据说前后得四五个月不下蛋,这岂不赔了本儿?邻居们告诉他,遇到母鸡思雏,可以用浇冷水的办法强迫母鸡改变中枢神经兴奋点,中断趴窝反应。浇水一次无效还可以再浇两次三次。钱文又觉得这样做太不符合鸡道主义。钱文的悲哀在于他动不动推己及人,乃至于推己及鸡,他想如果是一个女人,想生孩子了,你能用什么冷水浇头的方法去中止生育过程吗?人已经活得够残酷的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帮助鸡活得快活一点吗?人就不可以积点德修点好吗?这么一想,全完了。
钱文下不了手,而东菊一直是有工作的,她照旧在学校教书,有一段还被相好的老师拉去参加了一派群众组织,也就招致了另一派组织的攻击……她们的被攻击也极有趣,她们不是被说成错误或者反动,而是被说成“王光美”,大概是因为这几位女老师穿戴比较整齐,头发也梳得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