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作家、科学家、学者、宗教家、思想家、批评家、艺术家、道德家、候补旗手与各种当今生猛圣哲游水精华们的衷心爱戴。首相与爆炸派诗人的亲密关系,正是本届政府文化政策全面成功的一个标志。同时,发言人老练而颇有风度地指出,首相与诗人的握手正与首相与兵士、与病人、与特里尼迪大楼倒塌灾民、与外国元首、与艾滋病人、与内阁同僚、与反对党议员、与勇斗歹徒身受重伤的警员握手一样,这个握手的所指,并没有包含什么戏剧性的能指。
作为诗人的经纪人兼发言人,华拉西也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招待会请柬发了二百张,只来了十几个人,因为请柬上说明,参加招待会的记者要交费,所得费用将建立阿兰爆炸文学基金。
华拉西在回答不怀好意的记者的提问时胸有成竹,得心应手。他强调说,阿兰仍然坚持对于一切现有体制不认同不合作不效力的既定方针,世界各国经验证明,只有坚持这样的方针,作家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身价。首相宴请诗人是诗对于庸俗、缪斯对于权势、天才对于凡夫俗子的伟大胜利,一句话,由于阿兰的诗的天才和原则性立场,诗歌战胜了俗世,缪斯战胜了权力,形而上战胜了形而下,未来战胜了陈腐的教条,天才战胜了廉价的处世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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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记者刁恶地问道:“请问诗人在宴会上是怎么样搞爆炸的?”
勋爵说:“爆炸是一个形而上的观念,诗人的爆炸是精神上的爆炸,是灵魂里的起义,是终端的核裂变,是只对上帝负责的誓言和祷告,简言之,诗人的爆炸就是诗人一个人与上帝的对话或对抗。这根本不是俗人所能够望其项背的。”
记者问:“应该如何理解一个声称反体制的诗人成为内阁首相的座上客呢?”
华拉西回答:“诗人的最终目标是拯救人类,诗人为了人类可以背负各种各样的十字架。诗人虽然不承认任何体制,但是不等于诗人不承认现实,例如诗人驾车上了高速公路显然他必须熟悉和服从交通法规。天才是不受世俗的限制的,他不受内阁的限制也不受反对党的限制,不受舆论也不受陈腐的教条的限制,诗人只听命于自己的心,天马行空,随心所欲,得大自由,得大自在;再吃一百顿法式大菜也毫无变化。”
几名记者鼓掌。几名记者哗然,嘘嘘地吹起了口哨。
报纸对于这次宴请的报道千奇百怪。戈斯勒著文指出:“出卖与投降,阿兰暴露了自己待价而沽,邀宠求官的真面目。”这是一种说法。“挟戈尔登奖的先声,夺首相的威风,诗人阿兰大长了爆炸诗人的志气。”“高超的手腕,富有政治风度的晚餐。”也是一种说法。此外还有“诗的进军,文学的战役。”“分久必合,对话与和解是当今世界的不可抗拒的潮流。”“谁能相信呢?首相与诗人握手言欢。”“荒谬的最合理,合理的最荒谬。”“别了诗人,别了诗的铮铮铁骨!”“光荣啊,从不妥协的诗!”……等等。
众说虽然纷纭,阿兰发现,这顿饭吃得还是得不偿失,总体舆论对此事反映不佳。
阿兰在周末到他常去的唐·吉诃德酒吧呆坐。奇怪的是,素常的一批老友见了他赶紧背过脸去,像躲避瘟疫一样地躲避他。他抓住一位消防队员问人家为什么不理老相识。消防队员说:“对您太热呼了,也许会被认为是要向您借钱……”而一些他素不相识的戴着耳环的男青年与拉开了裤链的女青年,却缠着他要他签名,还向他提一些古怪的问题:“您写诗的时候嚼生蒜吗?”“做爱以后,你需要多长时间的恢复才能进入写诗状态?”“在我国与外国,您最痛恨的诗人是谁?”“您是否认为有人正在等待您的猝死?”
“太卑鄙了!”诗人悲哀地摇一摇头。
十五
最最乱了阵脚的是双激党,一起初,他们认定快乐党政府是对于阿兰采取冷落乃至封杀态度的。因此,他们准备利用阿兰获奖事件向快乐党展开强大政治攻势。谁知事情一开始就全乱了套。首先,阿兰对于该党影子大臣的拜访态度冷淡,完全没有认同该党之意。其次,属于迪克派的应该说是双激党的外围的几家报刊对阿兰展开了猛烈攻击,使阿兰与该党的关系大大恶化。接着《明星世界》竟放肆地攻击起迪克来,把阿兰与迪克放到了截然对立的地位。作为双激党的领导人,他们当然只能维护迪克,而不可能为讨好阿兰去伤害德高望重的本党招牌迪克同志。最后出现了首相宴请阿兰的事件,作为反对党,双激党就只有坚决打击阿兰一条路可以选择了。而根据前一段事态的发展,把阿兰搞臭显然比把他高高树立起来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