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顾昭训凄然的叫声逐渐虚弱。
太医出来时,已是大汗淋漓,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跪在地上道:“昭训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动了胎气又受了惊吓,胎儿已经死腹中,无力回天了,微臣只有用药打下腹中的死胎。”
即使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最坏的消息,钟离缙听后脸色亦发灰,手掌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闭眼森然道:“既是如此,还不快去!”
太子妃身子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渐失血色的面容上满是悲恸和惋惜:“都已经五个多月了……怎么会如此……”
许侧妃眼波也颇为遗憾的转了转:“不会……真的是有人想要加害顾昭训吧。”
柳嫔蹙眉道:“顾昭训胎动不安,频繁腹痛这一点的确有些蹊跷……”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瑾悦只是掀起眼皮迅速的扫视了一番众人。
宫中的孩子向来不容易生下来,即使生下来也不容易养大。
而这,莫过于后宫的一些手段和阴谋。
片刻之后,刘公公便带着太监前来复命。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皆是一愣,只因他手中拿了什么东西,待双手呈上之后,在座所有人都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变了脸色。
那是一个小人,胸口贴着一张纸,纸上只有几个被银针戳得千疮百孔的字——顾絮初。
正是顾昭训的名讳!
钟离缙寒着脸,眸光凛冽。
太子妃又惊又怒,当即就喝道:“大胆!是谁在宫中使厌胜之术?”
也难怪钟离缙和太子妃脸色如此难看,厌胜之术乃是皇室中的大忌,轻则废为庶人,重则赐死,甚至连累家族。本朝更无人敢使用此等禁术。
钟离缙眸光锁在那小人身上,阴沉的脸上肃杀之意尽显。
“是在哪里找到的?此等恶妇,孤定要扒了她的皮。”
刘公公身子微微一顿,余光下意识的往右侧望去。
而右侧,正是瑾悦这个方向。
瑾悦眉心一跳,强烈的不安感浮上心头。
下一刻,刘公公颔首道:“这小人是在瑾侧妃的寝殿中寻到的。”
一语出,四座皆惊。
钟离缙听到瑾侧妃这三个字,瞳孔几乎一阵紧缩。
瑾悦宛若被人当头灌入一盆冰水,那透骨的寒意迅即从脑海蔓延到四肢,她麻木的起身,望着钟离缙惊愕的面孔道:“殿下,妾身从未做过此物!更不知这小人从何而来。”
言罢,她跪下去,深深俯身在地。
钟离缙炯炯目光直视着瑾悦那双毫不心虚的眸子,好似直探视她心底。
须臾,他方才沉声道:“果真是在锦绣宫找到的吗?”
刘公公再次肯定的说着:“正是,在瑾侧妃寝殿中的枕头下找到的,奴才身后的太监皆是证人。”
旋即,身后的太监也连连称是。
许侧妃眼底有无尽惊愕和快意一闪而过:“瑾侧妃同顾昭训一向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没想到瑾侧妃竟对顾昭训下如此毒手,那腹中可是殿下的孩子啊!”
说完,许侧妃似是痛心疾首的往钟离缙望去。
柳嫔亦是附和道:“是啊!都五个多月了,眼看着还有三个月就快出生了。”
苏承徽厌恶的在瑾悦身上幽幽转着,也低声说着:“瑾侧妃心可真狠!”
太子妃则是愁眉紧锁的摇着头,感叹道:“本宫知晓瑾侧妃你从小娇纵任性惯了,凡事都由着你。你同顾昭训那些事,本宫也只当是女儿家争风吃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却不曾想……你竟这般糊涂!你可知你此番行为后果有多严重么?”
所谓墙倒众人推,就连自己作案原因,她们一个个都替自己想好了,还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定罪。
瑾悦第一次体会到了,深宫中的人心险恶。
她强自镇定心神,望着那小人道:“妾身可否看一看这小人。”
钟离缙沉吟之下,招了招手,示意刘公公将小人递给她。
瑾悦接过那个像模像样的布娃娃,那布料还比较新,并且还有些眼熟。
再看顾絮初几个字,更是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字迹,一开始她还想着陷害自己之人,应该会模仿自己字迹。
于是,她道:“殿下,这小人身上的字,并非是妾身的字迹。而且妾身不擅长绣工殿下是知道的,但这小人身上的针脚纳得又细又密,绝非出自妾身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