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悦坐在榻上,正学绣着刺绣,若说这个世间,让自己心甘情愿并且带着幸福想要学刺绣的除了祖母便是腹中孩子了。
她绣的是两双虎头鞋,本想是想绣肚兜或者贴身之物,可又怕自己绣工粗糙,贴着皮肤不舒服,所以便选了个最简单的。
听得外头行礼的动静,瑾悦便知是钟离缙来了,她将虎头鞋放置一旁,抬头已见钟离缙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眉目间带着浓浓的喜悦。
瑾悦随即也笑盈盈望向他:“皇上今日心情很是好?可是边境有好消息了?”
钟离缙见瑾悦一猜就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坐下眉飞色舞道:“悦儿果然聪慧!”
说着他端起茶盏,拈着茶盖怡然自得的撇去浮沫,含笑道:“不过此事同悦儿也有关系,悦儿不妨猜一猜。”
“与臣妾有关?”瑾悦一头雾水。
“战场上的事臣妾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不知皇上说与臣妾有关,是何意?”
看着钟离缙慢悠悠的饮下茶水,瑾悦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他道:“此次一战,有三人立了大功,除了叶将军和段将军,悦儿猜猜还有谁?”
钟离缙这般说了,瑾悦岂会猜不出?
那个人定是瑾潇,一定是弟弟。
她心中既欣慰又喜悦,弟弟果然是个争气的,继承了父亲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和足智多谋。
不过她脸上依旧是一脸不懂得表情,樱唇微微扬起:“皇上说与臣妾有关,可战场上与臣妾有关的只有弟弟一人,弟弟年幼,又初去军营,不惹祸就是最好的,更别提立功了。想来皇上说的应该是父亲在世时的旧友?”
钟离缙侧了侧身子,挑眉道:“你怎知就不是你弟弟?悦儿身为姐姐对自己的弟弟竟这般没信心么?”
瑾悦微微一惊,不可思议的道:“皇上说的,不会真的是臣妾的弟弟吧?”
钟离缙见她这番模样,煞是可爱,忍不住的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若不是你弟弟,朕亲自来替你说作甚?”
“说来你弟弟也是奇才,段将军可将他好生夸赞了一番,指不定你弟弟将来能够顶替你父亲的位置,光耀门楣。”
听着顶替父亲的位置时,瑾悦心头不禁一紧,当年的瑾家,让先帝既重用又忌惮,也让钟离缙心生忌惮。
也不知钟离缙这话是否别有深意。
可他却是满脸不胜欣喜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任何深意。
对此,瑾悦浅浅一笑:“父亲在世时曾说,只要他活着一日,便会为国家战一日,永远效忠于当今圣上。幼弟本喜欢诗书,也是为了父亲未完成的抱负所以才去参军,臣妾并不需要他光耀门楣,只是希望他能够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的同时,能够保自身安全,切勿再像父亲那般……否则臣妾和阿娘……”
说到末句,瑾悦语中已然哽咽。
钟离缙大是怜惜,伸手将瑾悦揽入怀中,心疼道:“瑾大将军一生为国,朕亦万分痛惜。悦儿放心,你弟弟定不会如你父亲一般,朕已经决定了,封你弟弟为将军,就先从低等的将军做起,倘若往后他再立功劳,朕再慢慢晋升,如此一来,也算是以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本以为瑾悦听了会高兴,谁知她却诧异的抬起头,摇头阻止:“不要,弟弟才去军营不久,如何能封将军?再者,臣妾相信父亲和臣妾的心思一样,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是为国尽忠就好,只要弟弟平安就好。”
钟离缙抚着瑾悦的肩膀,正色的望着瑾悦柔声道:“悦儿,倘若你弟弟真如你父亲那般在战场上有所作为,朕也不愿浪费人才。且朕刚登基,身边需要值得信赖的人,尤其是手握兵权的人,你懂么?朕相信你,相信瑾家,这才看中你弟弟,培养你弟弟。”
顿了顿,他又道:“当然也要你弟弟自己有本事,朕才能扶他坐上你父亲的位置。”
瑾悦闻言既然感动,又羞愧,垂下排扇般的羽睫,颔首道:“是臣妾目光短浅了,只在乎儿女情长,辜负了皇上您对臣妾,还有对瑾家的信任。”
钟离缙揉了揉她的肩,亲声安慰着:“朕只要悦儿你担心什么,你担心你弟弟再战场上有危险,这一点朕不能保证,毕竟刀剑无眼,即便不是在边境战场,哪怕为文官亦会被奸臣所害。再者,你担心瑾家往后再出一个大将军,怕锋芒太露,遭朝廷嫉妒,亦让朕疑心对吗?”
瑾悦微愣,这是她没想到的。
钟离缙猜中自己的心思也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