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您要离开的话,记得和保坂先生说上一句。别人不讲,他其实还是蛮在意您的事情的。”
谁知听到这句话后,柴田女士的脸色一变,表情再度变得愤愤不平。
“别开玩笑了!那个保坂,和堀井根本是一丘之貉!亏我之前还相信他,还希望他能帮忙劝说那个榆木脑袋的医生,没想到他们两个其实早就认识了!”
刚刚往上迈出一步的小说家,停下脚步。
“你说,‘早就认识’……是什么意思?”
保坂先生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一段时间。相较于其他人,他认识堀井医生的时间,理所当然要更早――但很显然,柴田女士的话语,并不是这个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保坂那家伙,过去就是在这里工作的,而且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认识堀井这个混蛋了!”
柴田女士冷笑着回答。
“我刚才去办理手续的时候,在办公室里里发现了他们两个的合照――”
……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在退休前,就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
那个下午,保坂先生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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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愿明日风平浪静
――有什么值得忘却的事情呢?仔细从记忆的海马体中深入挖掘的话,总归会寻找到无关紧要,又叫人困窘的事态;但时间的间隔越长,曾经的不快,已经伴随着人际交往的更替而消逝的一干二净,最终会成为今后怀念的对象。“不要急着去忘记那些不堪之事!”反复地吐出和咀嚼后,只能得到如上的结论。
但这是对于一直生活在日常中的普通人而言。一旦经历大不相同,构成人格的记忆亦会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世界上存在着惨烈的,噩梦般的记忆,就算临死之时都无法忘却的过去。会有人想要拼命去忘却、是理所当然地。“要直面过去的痛苦!苦难的回忆,同样是人生的财富呀!”这种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话,只有事不关己的讨厌家伙,才能无所顾忌说出口。
停滞不前,绝不成长。讨厌现状的改变,想要一直停留在过去,想要一辈子度过那样的人生是无可指摘的。坏掉的东西,即使想尽办法去修理和弥补,最终依旧会留下伤痕。那样的话,不如从一开始就来适应坏掉的人和世界吧!
小说家非常在意这方面的事情,在换位思考、考虑他人上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犹如生物性的本能:但反过来说,利用他人无法忘记的“过去”,同样是当需要将言语作为武器来使用时候的常见模式。
……
“保坂先生,和堀井医生是旧识吗?”
小说家在礼貌地敲门后,很快得到允许,进入老人的病房。可能是错觉,房间内的空气比一整天都晒不到阳光的楼道更加凉爽,遥遥地从窗口望见半边天绚烂的霞彩和另半边高悬的星辰。以上是他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
“你……”
坐在床边的保坂先生,原本正在翻开报纸的手停顿下来。他的神态从困惑变得僵硬,老花镜片下的视线颇为惊疑。
“没什么,只是刚才去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您和堀井医生的合照。对了,不止是您和他,十五年前,那位和田先生也在其中,对吗?”
“照片……是吗,是这样啊。”
保坂先生叹了口气。
“你突然来找我说这个,是有什么原因吗?”
小说家点了点头。
他将大半的体重放在拐杖上,将肩膀倚靠在门上来保持平衡。因为走上来太匆忙的缘故,脚上不时传来剧烈的酸痛感。他不禁为自己之后的行动能力感到担忧。
“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他不假思索地说。
“五楼尽头的那个房间,还有地下一层。我想要到这两个地方里面去。但钥匙在堀井医生手上。”
“……你希望我帮忙劝说他?”
在得到小说家肯定的回复后,保坂先生感到苦恼似地,用皱巴巴的手指挠着下巴,发出摩挲着砂纸般的声音。
“我能请教一下,你那样做的目的吗?”
不知为何,保坂先生开始对比自己小上数十岁的孩子,使用着敬语。但小说家的决定,不会由于这种小事有任何动摇。
“目的吗?……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小说家思考着。不断地回溯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