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嘴唇不动,只是悄悄传递心声:“小丫头,你不该来见我的,小心露出马脚,到时候你爹再宠溺,也轻饶不了你。”
年轻女子脸色冷漠,以心声答复道:“剑瓮先生,你为何要如此行事?你无亲无故,并无子嗣,也无弟子门生……”
剑瓮先生抬手揉了揉貂帽,这次不再遮遮掩掩,直接以言语出声,笑道:“小丫头,若是真不喜欢那个斛律公子,便直接说好了。不用觉得一个男人是好人便一定要喜欢的,以后若是遇上了喜欢的男人,也不要因为他是坏人而故意不喜欢。”
年轻女子脸色微红。
剑瓮先生感慨道:“颠簸了一辈子,四海为家,临了反而觉得还是这鲲船上的小院落能够让人心静。所幸上船之前带了一箱子书,每天一推开门就是这云海滔滔,山河日月,赏心悦目啊。回去了关上门,就是一桌子书籍,道德文章,可以修心……”
年轻女子轻轻叹息一声。这趟南下游历是她爹的安排,说是要她出门散心。一开始以为父亲是想要撮合她跟斛律公子,直至到了大骊王朝的梧桐山渡口,才知道根本没这么简单。就在昨天,她才知道真正的内幕,才知道剑瓮先生竟然是那枚关键棋子。
好大的一盘棋,她甚至都要以为自己也会沦为弃子。
剑瓮先生挥挥手:“走吧走吧,我又不是什么俊小伙,你一个黄花大闺女,陪着我一个糟老头在这边看日落,你不觉得尴尬,我还觉得不自在呢。”
年轻女子默然离去,返回院子,屏气凝神,安静等待变局的到来。
剑瓮先生咂巴咂巴嘴,摘下貂帽,重重拍了两下,随手丢出鲲船之外,随风而逝:“走吧,老伙计。”
他年少时也曾是北俱芦洲君子资质的读书种子,但是脾气太臭,恃才傲物,一天到晚骂骂咧咧。骂朝臣尸位素餐,骂武将酒囊饭袋,骂皇帝是个昏君,骂来骂去,还不是骂自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后来等到家国皆无,他便再也骂不出口了。
没了貂帽的剑瓮先生返回小院,一路上打醮山的执事杂役对他毕恭毕敬。他心中有些愧疚,不过脸上笑容如常,打着招呼,开着玩笑,让人倍觉亲切。比起不苟言笑的斛律公子、性情阴鸷的青骨夫人,这个剑瓮先生实在是“可爱”多了。他拿了本儒家典籍坐在院子里,也不去翻看,只是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此刻鲲船下方为朱荧王朝的疆土,它是东宝瓶洲剑修最多的一个强大王朝。相传魏晋当年第一次行走江湖,在朱荧王朝逗留时间最久,几次生死搏杀,对手都是朱荧王朝的成名剑修。
朱荧王朝的藩属小国多达十数个,仅就国土面积而言,仅次于吞并了卢氏王朝的大骊。而朱荧老皇帝的诸多龙子龙孙当中,光是早早决意舍弃皇位的九境剑修就有两人;四大皇家供奉当中,一名十境剑修曾经与那个号称东宝瓶洲上五境之下第一人的风雷园园主李抟景三次交手三次落败,但是差距有限,否则李抟景也不会答应后边的两次挑战。
先前观湖书院以北的两大王朝拼死鏖战,双方皆是大伤元气,南边不远处的朱荧王朝隔岸观火,朝野上下很是幸灾乐祸。但是今天暮色里,朱荧王朝境内一座不知名山峰的山巅之上蓦然绽放出千万缕剑气,照耀得方圆数十里都亮如白昼。剑气直冲云霄,如瀑布由下往上直扑而去,刚好汹涌倾泻向了一艘浮空鲲船。一瞬间,跨洲远游的庞大鲲船千疮百孔,数百人当场毙命。遭遇重创的鲲鱼哀嚎着剧烈翻腾,用以稳固鲲鱼背脊上诸多建筑的阵法本就在剑气冲击之下毁于一旦,鲲鱼这么一晃荡,雪上加霜。加上天上强劲罡风吹拂,又有数百人直接被甩下,摔死在朱荧王朝的大地上。鲲船毁灭已是定局,连同船主在内的打醮山练气士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垂死挣扎的鲲鱼不断冲向地面。其间不断有大修士惊慌失措地腾空而起,青骨夫人一行就在此列。
身材修长枯瘦的青骨夫人脸色铁青,眼眸狭长,眯起之后更是如锋芒一般。她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抓住丈夫的脖子,死死盯着那艘迅猛下坠的鲲船,然后视线掠向那些剑气的起始处,似乎想要找出罪魁祸首。
宛如米粒的修士不断升空,火速离开鲲船,可是那些无法御空飞掠的练气士注定要听天由命了。而且那鲲鱼若是翻身撞入大地,他们必然全部丧命,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就在此时,从北方高空挂起一道极其漫长的金色长虹,一直来到鲲鱼头部底下。虹光竟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僧人,只见他双手撑住鲲鱼,一声怒喝,双膝微蹲,脚下浮现出一大片金色莲花。可是鲲船下坠之势何等强大,僧人被压得身形不断下沉,脚下的金色莲花纷纷崩碎。他的出现,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