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皆是浩然天下世间不可见的恐怖异象。
剑修左右,一手负后,一手持剑,横在身前,缓缓升空。
相比杜懋舍了肉身不要,以阴神吞食一座小洞天无穷灵气,才打造出来的这副五彩琉璃之飞升法相,左右的人与剑,小如芥子。
左右一剑缓缓横扫而过。
仅此而已。
左右一直认为,人间剑术之巅,只在两剑,其中一剑,是那位中土读书人最得意的一剑,随手劈开了黄河洞天。
另外一剑,就一直收在自己的剑鞘内。
正是此次,出鞘!
片刻之后,那尊已经飞升离地数千丈的巨大琉璃法相的“半山腰”,出现了一条纤细到不可察觉的雪白丝线,细如人间女子的寻常发丝而已。
法相在距离天幕越来越近的时候,拦腰而断,五彩琉璃身躯断成了两截,上半截身躯犹然悲愤拔高,伸手试图攥住天幕缝隙的卷口处,想要攀爬而去,下半截身躯砰的一声碎裂,灵气重归天地,还有飞升境遗蜕留下来的十余块残存琉璃物,溅射向四面八方,成为别人在修行路上的机缘。
左右已经收剑归鞘。
只剩下上半截身躯的那尊琉璃神人,颓然退回浩然天下的大地,如一颗绚烂流星消失在半空中。
左右抬头看了眼尚未合拢的天幕,收回视线,化虹去往桐叶洲和宝瓶洲之间的广袤海域。
出海没多久,左右就停下身影。
老秀才问道:“为何不飞升离去?”
左右默不作声,两人相隔不过四五步。
老秀才伸手指向那处杜懋强行飞升扯开的天幕缝隙,大怒道:“为何不借机离开这座天下?难道你真想要勘验了那句混账话,真要‘左右是个死’?”
左右低下头。
只是这次老秀才没有跳起来给他一巴掌,颓然道:“去吧,知道你一直想去倒悬山,去剑气长城。去吧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弟子要伤先生的心,都是拦不住的。”
左右作揖道:“弟子左右,拜别先生!”
老秀才挥挥手,说不出话来。
左右转过身后,似有不舍,没有化虹而去,只是一步步走去,左右说道:“先生收取的小师弟,挺不错的。”
老秀才没好气道:“滚滚滚。”
老秀才也转过身,先生与弟子,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一人站在原地,一人就此远游。
老秀才突然挠挠头,似乎想起很多往事。那会儿自己还是个穷秀才,名声不显,所以收取的大弟子崔瀺,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穷秀才两袖清风,故而囊中羞涩嘛。之后收的第二个弟子和第三个弟子,就没那么有钱了。那会儿三个弟子,其实处得挺好,他这个先生当得也最是舒心。后来呢,一个个都长大了。
老秀才背对着那个其实一辈子也没怎么潇洒过的弟子,突然欣慰笑道:“以后到了剑气长城,一定要潇洒啊。”略微停顿,老人轻声道:“左右啊,其实你剑练得好,书读得更好。”
剑修大步离去,只在这他极其不喜欢的纷杂人间,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是先生教得好。”
大年三十写春联换春联,灰尘药铺先前买了不少做春联底子的红纸,店铺大门那边一副,铺子后边正屋偏屋三间,总计四副春联。
陈平安、裴钱、郑大风和卢白象,各写一副,都是从一本购置于市井的春联小折本上照搬内容,没太多讲究。
陈平安写得端正,卢白象写得飘逸,郑大风写得竟然也十分不俗。裴钱自告奋勇说要写一副,结果写得很用心,却挺遭人嫌弃,朱敛一直在那儿摇头,就连魏羡都来了句:“写得挺好,可惜就怕货比货。”裴钱也心虚,不承想陈平安说,就这样吧,讨个喜庆而已,不用太计较字的好坏。裴钱、魏羡和隋右边三人,负责搬凳子、架梯子、拿米浆,张贴春联。裴钱自认春联没写好,就一定要贴正春联,陈平安和郑大风在一边指手画脚,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让一心想要将功赎罪的枯瘦小丫头忙得满头大汗。最后是隋右边要陈平安和郑大风两个人闭嘴,裴钱这才大功告成。
“春”字,都是陈平安写的。“福”字,则是郑大风写的。
朱敛一直在厨房做年夜饭,忙活了将近一下午。陈平安和裴钱帮着洗菜择菜切菜,打杂帮忙。隋右边来灶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最后朱敛端上了一大桌子荤素搭配的丰盛年夜饭,色香味俱全,硬菜是寓意年年有余的一条红烧大鱼,主菜是一砂锅炖猪蹄髈,陈平安和裴钱用筷子帮着拆开。
郑大风坐在主位上,坐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