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个屁,一想就烦。”
刚刚拿出一捧瓜子想款待刘瞌睡的小姑娘,默默把瓜子放回袖子里。
咋说话的,想个屁?那就吃个屁嘞。
小米粒轻轻摇晃脑袋。
刘羡阳忍住笑,问道:“以前你那个好人山主,经常当我的跟屁虫,一起去那溪边,寻一处水面窄的地儿,我先跳,他后跳。嗖一下,跳向对岸,咚一下,掉进水里。我就在对岸笑他。”
小姑娘瞪大眼睛,使劲摇头,道:“刘瞌睡,你吹牛皮不打草稿,好人山主可厉害可厉害。”
除了不会吟诗。
再说了,如果好人山主是刘瞌睡的跟屁虫,那自己和裴钱怎么算,辈分岂不是低了去了。
刘羡阳缩着肩头,笑道:“小米粒啊小米粒。”
小姑娘嘿嘿笑道:“刘瞌睡啊刘瞌睡。”
刘羡阳望向远方,望向那明月,玩笑道:“要赶紧找个媳妇喽,然后生个与小米粒一样可爱的女儿!”
周米粒想了想,用小脑袋画了一个圆,道:“一般来说,可难可难。嗑了瓜子,不难不难。”
刘羡阳喃喃道:“短亭又长亭,长亭更短亭。亭亭复停停,归路行不尽。”
周米粒眼睛一亮,道:“刘瞌睡,你还会吟诗哩。能不能借我用几天啊?我以后好跟裴钱显摆显摆。显摆完了,我肯定还你。”
刘羡阳微笑道:“当然可以啊。”
然后一大一小一起看着圆圆月,各自想着远远人。
金甲洲中部。
裴钱在一处结局惨烈的战场上,捡到了一个满脸泥污的小孩子。
这是一个大王朝仅剩的最后一支精锐边军了,足足十六万人,就这样一下子打没了。
双方当时初次相逢,孩子趴在地上,先看到了一双破败靴子,鲜血浸透靴子,停步在孩子不远处。
裴钱伸出手去,要将孩子从死人堆里拽出来,那个孩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盯住那个浑身浴血的年轻女子,脸庞开裂,颧骨裸露,眼神死气沉沉。
郁狷夫来到裴钱身边,看了眼那个瘦骨嶙峋的可怜孩子,再与裴钱说道:“那一拳,谢了。”
裴钱挤出一个笑容,轻轻摇头。
她先前在战场上远远救下郁狷夫的那一拳,学自雷公庙沛前辈一脉,所以裴钱不觉得有什么好谢的。要是给师父知道了,害自己白吃一栗暴吗?
一袭白衣极为瞩目的那个年轻男子,独自站在一处山坡顶上。
修道一途,青冥天下有个道老二,被誉为几座天下的真无敌。
武夫路上,此人也有了几分真无敌的气概。毕竟在他之前,还有个女武神的师父在等他。
曹慈不但出拳杀敌,还能出拳救人。
裴钱至多就是能够分心留意在溪姐姐的安危,这还是因为郁狷夫与她并肩作战,相距不远。但是那个曹慈,双拳却能照顾极远处的战场。
不愧是师父在武道上的唯一宿敌。
师父找对手,与师父做其他事一样,始终厉害。
就是找开山大弟子,好像不是太能够拿得出手。
裴钱与那孩子说道:“起来,该装死的时候装死,该起身的时候起身。起身再低头,这样才能活得久。留在这里,死了就是死了。”
裴钱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古怪孩子,只是先前照顾不到。
这孩子,是个妖族。
但是战场上,出身金甲洲的孩子,竟然死死护住了一个人,只可惜孩子拼死守护的那个人早已死无全尸。而刚刚幻化人形没多久的孩子,只是被一道术法殃及,就付出了被打断长生桥的代价,所以先前不是主动装死,而是晕死过去,等到清醒过来,才开始装死。
孩子最后起身默默跟在裴钱身后,一瘸一拐行走。
裴钱走得快,他就走得快,裴钱走得慢,他就走得慢。
郁狷夫没有藏藏掖掖,直截了当说道:“裴钱,我多嘴说一句,你以后又要出拳,又要照顾好一个孩子,并不容易。”
郁狷夫倒是不会因为那个孩子的妖族出身就心存芥蒂。
裴钱点点头,道:“很难。”
她转头看了眼那个瞬间停下脚步的孩子,好像那个人死后,孩子身上的那股野兽气息就开始重新聚拢,变得更像一个修行时日未久、不太擅长遮掩妖族本相的山野精怪。
哀莫大于心死。
裴钱停下脚步,转身面朝那个孩子,用金甲洲大雅言问道:“要不要跟我学拳?”
那个孩子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原地。
郁狷夫皱了皱眉头,因为她从那个孩子眼中看到了刻骨仇恨,对自己,也对裴钱,好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