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骊修士,将各个细节详细记录在册,战场上,老龙城不放过任何一点蝇头小利。
这类举措,大大小小,每天都有新鲜花样,双方都是如此。
周密从不亲自调度,也不对战场各大军帐指手画脚,崔瀺亦是如此,让藩王宋睦全权负责老龙城大小事宜。至于亲自投身战场,就更免了。一着不慎,就真会因万一而死的。
周密和崔瀺的出手寥寥,本身就是一种对各自阵营那拨顶尖战力的极大护道。
什么我们都在死战,凭什么唯独你们两位通天大人物死不得,敢说此话的,估计会死。
一个在剑气长城战场曾经抖搂出一幅江河水卷图的女子大妖,见老龙城战场又乌烟瘴气得不像话了,便冷笑一声,祭出一幅群山图,峰如剑簇。画卷一闪而逝,破开了老龙城护城大阵,虽然之后被多位剑仙以飞剑穿破小半,又被其余练气士以术法打烂一部分,但剩余半幅群山图依旧得以在老龙城上空展开。画卷朝下,群峰瞬间齐齐坠落,仿佛一把把巨大的飞剑砸向老龙城用以护驾藩邸的第二道阵法。
大骊有剑舟?数百峰如大飞剑,似一场滂沱大雨急骤捶打小圆荷。
宋睦在议事厅得知此事后,只是点了点头,依旧专心和大骊驻守武将和众多文武秘书郎商议战场布局细节。
我是一位大骊藩王,不是什么上五境修士,庇护老龙城,凭借藩邸大阵硬扛也好,按照某些私下盟约,有那仙人一旁出手相助也罢,都与我宋睦无关。
在白霜王朝化名曹溶的隐世真人叹息一声,在眼见女子大妖抖搂出画卷之时,他便几乎同时拿出了一件珍藏了大半辈子的压箱底之物。心疼,真是心疼。
那是一本山水花鸟册,四季山水各一张,花鸟四张。皆是他亲笔手绘,颇为得意。
画册之所以无比珍稀,关键不在绘画,而在一张钤印和一枚藏印。
青冥天下白玉京三位掌教,都曾落下印章,好像让这位并非宝瓶洲本土上五境的道门高真“包圆了”。
那位代师收徒的白玉京大掌教,钤印有“道经师”。二掌教,也就是曹溶的那位二师伯,真无敌的道老二,也破天荒拿出了一枚不轻易钤印的私章——“文有第一,武无第二”。白玉京三掌教陆沉,也就是真人的师父,钤印“石至如今”。大玄都观老观主孙怀中则钤印“桃花又开”。
这四张山水画,都是师父陆沉帮忙求来的。不然单凭曹溶一个陆沉嫡传的身份,又久不在青冥天下白玉京,哪来这么大的面子。大掌教还好说,兴许问了就会给,可是心高气傲的二师伯,以及那最跟白玉京不对付的孙老观主都休想。
剩余四张花鸟图,则是老真人曹溶自己请人钤印。中土神洲龙虎山大天师盖有一枚私人法印“雏凤”。符箓于玄钤印“一鸣惊人”。这两位,都是中土神洲跻身十人之列的山巅老神仙,德高望重,道法极高。
北俱芦洲火龙真人的印章则是老神仙盛情难却之下,因为手边并未藏印,便临时雕刻了一枚,篆刻“叽叽喳喳叫不停”。最后一张,印有一枚绣虎崔瀺的私人花押“白眼”。
真人曹溶一口气先后撕掉四张山水图,拈住一张就丢出一张,张贴在藩邸山水大阵之上,最终四季流转,宛如一座道场小天地,只是这座小天地委实不算小。尤其是那四枚最小不过拇指大、最大不过巴掌大的印章,蓦然变大,宝光流转,道法流溢。其中“道经师”三字气象温和;大玄都观老观主的那四个字则在其中一方天地开遍桃花,亦真亦假;曹溶师父的“石至如今”则有中流砥柱之气概;曹溶师伯道老二的八个金色文字,气势汹汹,锋锐无匹,也是唯一一枚主动攻伐大妖山峰飞剑的印章文字。
曹溶小心翼翼地将剩余半本山水花鸟册收入袖中,苦笑一声:“真没脸去见师尊了。”
老僧打趣道:“瞧着挺值钱。”
曹溶笑道:“出家人眼中还有什么钱不钱的?”
老僧答道:“有就是有,无就是无,先有后无还得再有个有,才是真无。”
曹溶称赞道:“好佛法。”
老僧无奈:“这……果然,贫僧就不适合与高人打机锋,总是输多赢少。”
在四季山水之一的画卷中,云开洞府,仿佛走出一位琼妃神女。大雪漫天,玉屑无数。
老僧说道:“这等隐秘至宝,大骊也未必记录在册的……”说到这里,老僧哑然,那绣虎算天算地算尽人心的,还真不好说。
老僧当然是没见到最后一幅花鸟卷的“白眼”花押,只是按照常理去揣测。
曹溶笑道:“如今我那半个大师兄,正在老龙城内与桂夫人叙旧,我这当师弟的,总不好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