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说的是“我们有错在先”,而不是“你”。
后来莫名其妙斩杀了一只“大妖”,小姑娘趴在他的后背上,小声问道:“你是好人,天底下的好人就是你这个样子的,对吧?”
再后来,他伸出手,小姑娘皱着脸将两张符箓拍在他手心,委屈得一塌糊涂,大声嚷嚷:“就不能送给我一张吗?我跑了那么远的山路,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啊。”
裴钱走到道路最边上,转头望向溪涧对岸。
陈平安突然轻声道:“好些事情,师父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师父现在很庆幸,当年没有丢下你。”
见着了那一行访客的身影,郑素走下台阶,快步向前,重重抱拳,朗声笑道:“郑素见过恩公。”
虽然陈平安已经从一个佩剑系酒壶的白袍少年郎变成了青衫长褂的成年男子,但郑素还是一眼就确定了他正是当年那个陌路相逢的少年剑仙,事了拂衣去,不曾留名,十分风流。何况眼前男子腰间还悬着那只让郑素眼熟至极的朱红色酒壶,一如当年。
陈平安拱手还礼,笑道:“叨扰府君了。”
郑素立即侧过身,陈平安伸出手掌,最终两人并肩走向金璜府大门。
郑素小声歉意道:“方才得知恩公光临寒舍,我就立即传信松针湖,不承想拙荆有事脱不开身,暂时无法赶回。”
郑素其实心中颇为古怪。方才等人时,他收到了松针湖的回信,但竟然是一位身份隐秘的大泉供奉仙师代笔,这太不合常理——妻子绝不会随便离开水府。若是平时,郑素肯定会立即动身赶赴松针湖。妻子虽说如今已经贵为大泉王朝的第二等江水正神,是正统湖君,但妻子其实只有相当于洞府境的金身和道行。她更不擅长与人斗法,这几年她硬着头皮的所谓修行,看得历来就精通厮杀的郑素是又好笑又心疼,到最后还是让她不要勉强了,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不适合她,以前是,如今是,以后还是。
陈平安以心声言语道:“晚辈曹沫,宝瓶洲人氏,这是第二次游历桐叶洲。”
这是来时路上打好的腹稿。如果不是通过一系列细节确定如今金璜府成了个是非之地,其实陈平安倒不介意坦诚相待。
一位能够开辟府邸的山神府君,哪里需要朝廷帮忙铺设一条官道作为敬香神道,甚至专门在桥头设立界碑,表明此地是北晋山水地界?而且立碑之人可不是什么郡守、县令之类的地方父母官,界碑落款是那北晋国的礼部山水司。至于之后行亭那边的异样,不过是确定了陈平安心中所想。大泉刘氏……如今应该是大泉姚氏皇帝了,显然是想要以金璜府、松针府的最终归属勘定为契机,与北晋进行一场庙算谋划了。
郑素开怀笑道:“我们金璜府的兰花酒酿在桐叶洲中部都是鼎鼎有名的好酒,路过金璜府,可以不见劳什子郑府君,唯独不能错过这兰花酿。”
落座后,陈平安有些尴尬。因为除了他们师徒二人,还有五个孩子,闹哄哄的,像专门跑来金璜府蹭吃蹭喝的。
一行七人中,有一个止境武夫,一个山巅境武夫,还有六个半剑修。
郑素自然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到,这拨客人只是路过做个客,就足以让一座金璜府被称为“剑修如云”了。
白玄和纳兰玉牒还都是洞府境,按照山上规矩,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成了中五境剑修,都可以被称呼为小剑仙了。简单来说,行亭里边那位手捧拂尘的观海境老神仙,真要搏命,白玄和纳兰玉牒联手,说不定也就是各自一飞剑的事情。
郑素笑道:“我已经让府上准备了饭菜,都是些山上野味和松针湖鲜,至多两刻钟就能与曹仙师喝上兰花酿。”
陈平安突然站起身:“有劳府君带我四处走走。”
郑素有些意外,但仍是主随客便,点头笑道:“乐意之至。”
裴钱从椅子上起身说道:“师父,我看着他们就是了。”
陈平安以心声提醒道:“在这里记得用真名,别用‘郑钱’。”
裴钱点点头。
等到二人离开,纳兰玉牒一个蹦跳起身加转身,摸着椅背上边的灵芝纹道:“裴姐姐,啥木头做的椅子,瞧着可贵气值钱哩。”
裴钱坐回位置,笑道:“不晓得,不过肯定值钱。记得瓶瓶罐罐的不要乱碰,都是动辄几百年的老物件了,更值钱。”
纳兰玉牒笑嘻嘻道:“若是不小心碰碎了,就拿小妍赔,让她留在这儿当丫鬟。”
姚小妍始终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可怜兮兮地道:“玉牒姐姐,你别吓唬我。”
何辜是九个剑仙坯子里边个子最高的,此时他跷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原来山神府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