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都是一麻袋一麻袋售卖,各大渡口随处堆积,铺子都不稀罕还价。不过这样的捡漏机会最多再过个一二十年想必就会逐渐消失,重新变成那个“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这天清晨时分,一轮红日跃出海面。
风来水面,坐看云起。
懒散二字,立身之贼。
赵树下在屋内六步走桩,突然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师父。
陈平安笑道:“走,陪我一起走桩。”
师徒一起去往船头,陈平安笑道:“这么多年,除了撼山拳,也没教你更多拳招,今天补上。”
他教了张山峰自创的那套拳法,赵树下依旧是有样学样,可惜学了个形似神不似。
陈平安帮忙查缺补漏,赵树下神色愧疚,轻声道:“师父,我资质差,给你丢脸了。”
要是搁在任何一个山上仙府或是江湖门派,肯定少不了几句碎嘴闲话,或是玩味视线。在落魄山,没有谁在背后嚼舌头,因为都是……当面说的,比如陈灵均和白玄。
每次见了面,喜欢把袖子甩得噼啪作响的青衣小童就会老气横秋地告诫几句:“树下啊,练拳一事不可懈怠啊。你瞧瞧咱们裴钱,那境界,嗖嗖的。无妨,我今儿传你几手绝世拳法。蜈蚣蹦晓得不?看好了……”
至于白玄,赵树下每次路过那个行亭摊子,白玄都要招呼他进去落座喝茶,然后闲扯几句:“树下啊,你跟某人作为同门,竟然打不过一个娘儿们,让我很是失望啊……别愣着啊,喝茶喝茶。我这茶水,与隐官大人家乡铺子的酒水有异曲同工之妙,喝了可以涨境界的……”
其实被陈灵均和白玄两位大爷这么一闹,赵树下心里反而好受很多,平时练拳也不那么着急了。
陈平安气笑道:“说什么混账话。”重重拍了拍赵树下的肩膀,“你可以不相信自己的习武天赋,但是一定要相信师父收徒弟的眼光。”
采芝山的花朝渡,风鸢渡船在此停泊。
无巧不成书,山君范峻茂和山神王眷的待客之地就是那座凉亭。
陈平安带着小陌,还有陈灵均和贾老神仙在此处落脚。
大骊旧南岳,曾经是货真价实地积土而成。如今的新南岳,亦是如出一辙。
由大骊王朝牵头,南岳旧址周边十数个大小国家合力促成此事——毕竟需要一座大岳帮着稳定一洲南方的山河气运。
浩然天下自古有一条“改京城不改五岳”的不成文讲究,一洲即一国的大骊王朝失去了半壁山河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一洲五岳依旧,在谁的国境内,就由谁去祭祀。所以如今的南岳范峻茂就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脱离大骊宋氏管辖的大岳山君。用范峻茂的话说,就是一个字:爽!
一场大战过后,其实整座南岳都给打没了一半,再被搬空一半。而南岳数座储君之山中,也只有采芝山作为妖族大军临时设置的仙家渡口之一,得以侥幸保全大半。如此一来,采芝山作为整个宝瓶洲南方为数不多的大山,越发显得一山之下万山之上。
凉亭里,一身墨绿长袍的范峻茂盘腿而坐,见着了陈平安一行人,也只是抬手抱拳,意思一下。
采芝山的山神王眷却是头戴冠冕、紫衣象简的华贵装束,冠冕之上缀宝珠,大如青梅,一看就是件山上至宝。
一般人若是不知真相,第一眼瞧见了这两位,肯定会误以为王眷才是大岳山君,而范峻茂就只是个祠庙的女神侍。
王眷也参加了正阳山的那场观礼,下榻于拨云峰。当时一洲山神齐聚,与邻近一峰的水神酒宴遥遥对峙。正阳山祖山传信飞剑如花开,王眷就收到了陈平安的一封密信,还得到了一枚篆刻“峻青雨相”的玉牌,托请转交给范山君。
得到密信末尾的“提醒”,王眷就火速离开了正阳山。
范峻茂背靠栏杆,开门见山道:“说吧,怎么偿还这笔恩情?”
陈平安笑道:“真不是讨债来了,就只是叙旧,大不了以后渡船路过渡口,你这个山君与王山神多多照拂就是了。”
范峻茂说道:“少来这套。你不登门找我,我也会找你,总归得有个章程,不然以后咱俩就别叙旧了,难道见着你,还得先给恩公磕个头?再说我可不想分心‘照拂’一艘渡船百年千年,没个尽头的混账事。”
陈平安点头道:“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南岳各路神灵辖境内的一切天材地宝,只要是可以兜售并且愿意买卖的,我落魄山得分一份,最少三成,而且必须价格公道,以最低的市价入手。”
范峻茂大手一挥:“就这么说定了。喝酒就算了,留在下次我那山上的夜游宴,管够。”
一旦范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