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熬了一夜的罗格走进洗漱室,朝脸上泼了几把冷水,灌了一瓶精力药剂下肚。
洗漱室的镜子里映照个憔悴的中年人......
头发黑白掺杂,皮肤松弛皱褶,眼眶里尽是劳累的血丝,毫无精气神可言。
执法处的工作有太多黑暗面,充斥着贪欲、专横、暴力。它并非为公正而存在,只为维护权贵的统治。
混沌的环境中,上级让罗格干啥就干啥。他放弃道德的底限,能做的就是自保。
罗格时常自嘲自己是一柄没立场的刀子,捅向谁全看持刀的手朝哪个方向用力。
如果有两只手朝‘刀子’下令,那就要看哪只手更强,对罗格更有利。
精力药剂很快起作用。
罗格眼眶里的血丝在缓缓消退,熬夜而昏沉的头脑重新恢复清醒,就连黑黑的眼圈和厚重的眼袋也大幅淡化。
动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罗格拉了拉衣角,他要去威灵顿男爵的庄园跑一趟。
想到这事,罗格就头疼,有点后悔跟周青峰签署合作契约。
那小子真是祸精,随便干点啥都能惹出大麻烦。
当周青峰跑到执法处‘报案’,罗格就想甩手不管——合作契约只规定不伤害彼此,没说一定要帮忙的。
到了案发现场,罗格更是头大。
十几具尸体就不是小事,威灵顿家的小儿子当场死亡更是天大麻烦。
按说这事涉及异端,必须交给教会裁判所处理。
被拖来的加德纳滑不留手,表面不偏不帮,说了通‘案情尚未调查清楚’的废话就开溜,再也没露面。
到此,罗格也可以找执法处别的探长来调查,他作为副处长是可以甩手旁观的。
但雷曼夫人的立场让罗格意识到周青峰并非完全孤立无援,胜负尚未有定论。
发生这么大事,罗格昨晚就派人去城外威灵顿男爵的庄园报讯,没敢说人死了,只说发生了意外。
大半夜的,威灵顿家来了个采买日常的副管事,进了执法处就骂骂咧咧,要求立刻释放罗宾少爷。
这是横惯了,以为罗宾跟谁发生了矛盾,被执法处给扣了。
等看见尸体,副管事当场晕倒,醒了之后更是抖若筛糠。他不敢独自回报,非要执法处派个人跟他一起回去。
怕?
怕又有什么用?
这样的烫手山芋,谁也不想抓。
罗格只能是亲自出马。他整了整衣裳走出办公室,对守在门外的副管事招呼一声,
“走吧,去见威灵顿男爵。”
副管事上了马车就开始哭,哀求罗格待会见了男爵,一定帮他说几句好话。
罗格苦笑不已,瞧着副管事的怂样,暗想:“你才是男爵那边的人,我怎么替你说好话?”
只是想想关于威灵顿男爵的种种传闻,谁替谁说好话还真不一定。
马车出城,驶向一片田野。
城里人口多,权贵为求清静,喜欢在城外占据田地,建设庄园。
威灵顿男爵是军功贵族,负责指挥城市卫队。他倒没占据多少田地,却在城外修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
马车靠近城堡,道路两旁多了不少刑架,上头全是些或死或活的逃奴。
年岁久的已经烂成骨架,新鲜挂上去的还在扭动呻吟,叫人看着惊悚。
到了城堡下,通报身份姓名,驻守城堡的士兵挥挥手,放马车驶入。
不等下车,罗格就听见皮鞭啪啪作响和粗野的叫骂。
就在城堡内侧的围墙边竖起几根木杆,木杆下吊着四五个人,有个凶暴的男人正在行刑。
“死种,平日攀附我们威灵顿家族,捞了那么多好处,怎么就让我家的人被害。”
“肯定是你们欲求不满,暗中怀恨,不知勾结了哪家势力,害了罗宾。”
“说,是谁谋划的?说不出来就是死。”
是威灵顿家的长子阿瑟,残暴成性,虐待如狂,整日的找茬鞭挞身边人,给他当奴仆都活不长。
被抽的是昨晚跟在罗宾身边的几名‘侍从’,但不同于家族侍从,这些大多是绅士子弟。
如同卡尔骑士效忠于威灵顿男爵。
卡尔骑士的子女往往从小要给威灵顿男爵的子女当侍从侍女,比普通侍从地位高些。
因为雷曼夫人招女婿的事,昨晚陪罗宾参加晚会的‘侍从’与之发生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