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时,盼根就觉得被日光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腰部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酸疼,最主要的疼痛来自于双手掌,他仔细观看手掌才看到那种血泡,原来手上的血泡是被锄把磨出,他这才知道双手上的老茧少,手丫子缝打出血泡还算是正常。宋叔只是说出要去往河边的柳树趟中去歇息,他们就把锄头扔在地头上,盼根就跟随在宋叔的身后去往那个柳树趟子中。
盼根听到柳树趟子中传来女声招唤,她听出是宋兰朵的声音,他还听出来她是招呼她母亲的声音,他不仅向着柳树趟子中看去,她并没有看到她们,他于是就问宋叔说:“宋叔,我听见宋兰朵的招呼声。”
宋叔说:“盼根,她妈早晨和我说过,她们今天前半晌要在河边采柳蒿,她们现在正好在前边的柳树趟子中。”
盼根说:“叔叔,你要是不提起柳蒿,我都忘记柳蒿,原来现在正是能吃柳蒿的时候。”
宋叔说:“盼根,咱们家现在能吃的青菜就是小葱,在这个苦春就要多吃青菜,春夏两个季节中,山野菜就能当饭吃。秋季咱们家菜园子的青菜长出来后,山野菜都变成姥姥苗(老)了。”
盼根知道在每年耪大地这个季节中,自家所吃的青菜完全是山野菜,各种山野菜要比自家种的菜还全面,他知道河流旁的柳树趟子中有着柳蒿,母亲经常用柳蒿做馅,她要做出莜面和荞面的蒸饺,小米面干粮和糜子面干净粮都能用柳蒿做馅。盼根还知道九曲河流的水面上还长着水芹菜,水芹菜还是很好吃的菜类,只是这种水芹菜要等到五月节前后才能采摘。
盼根随着宋叔进入柳树趟子中后,他们刚到那棵柳树下后,盼根就看到宋兰朵和她母亲,宋兰朵正挎着白色的柳条筐,她的母亲在离她很远的草滩上采摘柳蒿,他已经知道宋兰朵已经不再去往学堂,他听花枝提起过这件事,宋叔还在父亲跟前说过她不进学堂的理由,那就是她的年龄大了不说,他们家的各种活计很多,宋兰朵要在家中帮助父母做农活,她还要照顾那位上岁数的老太太。宋兰朵还是穿着那身粗布衣袍,她就主动和盼根打着招呼说:“盼根,原来你和我爸都在这河滩上耪地,我妈我们俩刚进入到柳树趟子时,我们就看到你们在这里耪地。”
盼根听出宋兰朵的话语轻柔而和气,他还看到她圆阔的脸庞上显露出明朗的笑容。他就对她说:“宋兰朵,我头天下地和我叔叔他们耪地,你们要不在这柳树趟子中采柳蒿,我都不知道柳蒿都长起来。我回去要和我妈说声,她知道后,她就该和虎子妈搭伴来采摘。”
宋兰朵说:“盼根,难道你没有在河套边子上采摘过柳蒿吗?”
盼根说:“宋兰朵,我们家每年在春天时都吃过柳蒿,我妈和顾大娘她们采摘过,我从来就没有采摘过柳蒿。柳树趟子中的蒿草很多,我都不怎么认识吃过柳蒿,我自己来采就要把差样的蒿子当柳蒿。”
宋兰朵不仅笑起来说:“盼根,你要不认识柳蒿,你就要看看我采的柳蒿,你就认识能吃的柳蒿。”
盼根答应声后,他就向着宋兰朵的身旁走去,这时宋叔对他说:“盼根,你要是愿意采柳蒿在柳趟子中采几把,你还能多歇会,我们再接着耪地时,你少耪两根垄地都不耽搁事。”
宋叔说过了这句话语后就转身走了,盼根知道他去找栓柱子叔叔去挪马。盼根走到宋兰朵的身边后,她就把挎着的那个白色柳条筐放在地上,他现在看出柳条筐中已经有多半筐柳蒿,他用手从筐中抓把柳蒿凑近眼前观看时,他就闻到很浓厚的野蒿子味,这种味道类似柳条子所发出的苦涩味道,他不仅皱着眉说:“宋兰朵,我要是不细看你采的柳蒿,在这种柳树趟子中,我还是认不出你采的柳蒿。”
宋兰朵又把柳条筐提起来说:“盼根,你现在已经认识柳蒿,你就和我们在这柳趟子中寻找采摘,你过会要是采的少,我就把我们所采摘的柳蒿送给你些,凑够你们全家能吃顿的柳蒿。”
盼根说:“宋兰朵,我要是能够采到够我们家够吃顿柳蒿,我就不能要你送给我的柳蒿。”
宋兰朵只是用痴痴笑声回答他,她又挎起筐在地下寻找起柳蒿,盼根远远地就和宋兰朵的母亲打声招呼后,她的母亲在很远处就对他说:“盼根,我过会把我的筐给你使,我和丫毛子使用一个筐。”
宋兰朵这时又笑起来说:“盼根,现在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妈平时招呼我总喊我的小名,我今年都和她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小名,她总是改不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