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发怒也无用,强行冷静下来。
白莲教分支九宫道,典型的三教九流,林掌柜走邪路捞偏门,开酒楼只是招牌,背地里的黄赌毒才是赚钱路数。 这种人嘴上说和气生财,私下招揽愚夫愚妇,敲骨吸髓,坑蒙拐骗,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其传播教义时讲什么‘明王出世,弥勒降生’,嘴上慈悲,实际上心眼极小,容不得半点冒犯,生怕威严受损。 周继嗣自己就习惯干些阴私勾当,哪会不知道其中危险?若说林掌柜对白天的事一笑了之,他绝对不信。 看看天色渐晚,他‘哼’了一声,“做晚饭,吃饱了再说。”他又看孙长庆一眼,“滚进来,待会用得上你。” 孙长庆仿佛从鬼门关前回来,千恩万谢的进了家门。 可刚进去,周继嗣揪住他脖子按在地上,一脚踩住其右手,抽刀喝道:“选一根手指。” 孙氏尖叫,周青峰目瞪口呆。 孙长庆冷汗淋漓,眼看刀刃压在手掌上,问道:“姐夫,这是要干嘛?” “你说要干嘛?”周继嗣喝道:“这么些年,你骗了我家多少钱财,借我名头干了多少坏事? 外人骂我一句‘周扒皮’,这大半恶名是你给我赚来的。若不是看你姐面子,我早就一刀弄死你。 你好赌无度,今日若还想我护着你,非得吃个教训不可。你自己选吧,切哪根手指?” 孙长庆骇然,看姐夫脸色铁青,心知难逃此劫,咬牙闭眼道:“小指,小指。” “小指不行,痛得不够,你记不住这次教训。” 雁翎刀极为锋利,只轻轻一压,就在孙长庆的手掌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迟疑点,整只手掌都要被切下。 “食指,食指,切食指好了。” 利刃一挥,断指飞出,孙长庆惨叫一声,血流如注。孙氏被吓的两眼发黑,扑通倒了下去。 周青峰也跟着心跳嘭嘭,脑门上冒出细密冷汗——这堂兄果决狠辣,真不是一般人。 周继嗣进屋拿了金创药。孙氏含着泪醒来,哭着给孙长庆包扎伤口。 马姨娘一直躲在屋内,此刻出来,一声不敢吭,乖乖的进厨房忙活做晚饭。 倒是周继嗣自己仿佛无事发生,搬了条凳子在院中坐下,喊周青峰过来问了句:“我早上出门,喊你练拳,练了吗?” “练了。”周青峰看堂兄冷冰冰的脸,不由庆幸自己确实练了,否则此刻必然要跟着受罚。 “练几遍给我看。”仅仅切了孙长庆一根手指,不足以平复周继嗣心头火气。他把周青峰喊来,确实有借机迁怒的意思。 周青峰却没给堂兄发火的机会,摆开架势,从‘懒扎衣’开始,认认真真打了一趟三十二路太祖长拳。 “腿不稳,拳不硬。” “你这豆腐腰吗?就这拳法,打条狗都费劲。” “脚下生根吗?打拳的精要不在拳头上,在腿上。你得动起来。” 周青峰打一遍不够,又打一遍。周继嗣抓了一根鞭子,找茬似的抽了周青峰十几下。 等到孙氏委屈巴巴的过来说饭做好了,周继嗣忽然意识到自己气过头了。 这堂弟犹如习武天才,一招一式像模像样,就是力量太小了点。 而周继嗣生气时不自觉得对周青峰提出更高要求,抽鞭子的同时把自己平时实战的诀窍在骂声中传授出去。 等他停住嘴,发现已经说的太多,只能盼堂弟没记住。 “招数记得还行,吃饭。”周继嗣把鞭子一丢,招呼全家吃饭。 五人围着一张桌,吃的蒙头蒙脑。孙氏心疼自己弟弟断指流血,特意杀了自己养的两只鸡。 饭吃到一半,周继嗣开始吩咐。 “九宫道那些人练的邪法,性情诡异,不可常理揣度。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但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不能不防着他们暗中使坏。所以今晚吃完饭,你们趁天黑离开。 前些年我办了桩案子,在城内将军庙那边收了一处私宅。那宅子不大,位置又偏,少有人知。 宅子里存了米粮,能住四五号人。待会我领你们过去。 记住一点,住下后就不许外出,不许闹出动静,不许跟外人接触。我也不会轻易去找你们。 你们不用慌张,住进去安心躲几天。风头过后,我自然去把你们接回来。” 说话间,周继嗣死盯孙长庆。 后者却是大喜,知道性命保住,一边扒饭,一边狂点头道:“姐夫放心,我知道错了,绝不外出。” 周继嗣又面色凶横的看向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