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近乎无微不至的、带着点笨拙又格外坚持的照顾,让她既心生欢喜又莫名鼻酸。
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努力找回曾经相处的感觉,努力重新靠近她。
他越是细致周到,她就越能感觉到他心底那份生怕踏错一步、惊扰了此刻安宁的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餐点陆续上来。
贺祁吃饭的姿态很利落,动作幅度不大却有效率。
他会默默将自己那份配菜里的嫩芦笋叉到她的盘子里,因为记得她偏爱吃这个。
看到她杯子里的酒快见底,他会提前示意侍者续上温水,而非酒水。
他话依然不多,偶尔接她的话茬,每一句都简短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稳重感。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和,像一片无波的大海,却能让她清晰感受到海面下涌动的暖流。
失而复得的感觉,或许贺祁比顾越昭更能体会得到。
饭后甜点是一道精致的覆盆子慕斯。
顾越昭刚拿起小银匙,贺祁的目光便精准地捕捉到她左手腕上被包带边缘卡出的一点点微红。
“昭昭。”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在虚空中点了点自己手腕的位置,“今天的包包背带是不是有些硬,我看你似乎勒到了?”
顾越昭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才注意到那一点点几不可见的红痕。
她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包的带子,心头那片暖流涌动得更汹涌了。
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细微感受,都落在他眼底。
这份过分的照顾和关注,此刻竟成了最动人心弦的珍视。
她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一个复合后第一次真正放松的笑容,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娇憨:“一点点,没事的。”
贺祁看着她眼底漾开的笑意,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骤然变得更深邃、更柔软,紧绷了一晚上的肩线似乎也缓缓松弛了一分。
这顿饭,顾越昭吃的又舒服,又不舒服。
很难解释。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可以完全体会。
走出餐厅,夜风带着初冬的清冷。
贺祁极其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在她上车时,手臂习惯性地抬起护在她头顶,分寸掌握得极好,没有任何逾距的触碰。
车门关上的轻微碰撞声,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短了很多。
贺祁的车开得依旧平稳,但顾越昭能感觉到车厢里弥漫的沉默,和来时那种微妙的试探不同,此刻更像一种心照不宣的静谧。
大约不过二十分钟,车平稳地驶入她居住的高档别墅区。
贺祁没有立刻解锁车门。
引擎熄灭,车里瞬间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顾越昭紧张的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金属扣清脆的声音在静默中格外清晰。
她拉开车门,一只脚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还在车里。
“贺祁。”
她转过身,侧对着他。
廊灯的光晕透过车窗,给她瓷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边。
“嗯,我在。”
贺祁立刻应声,声音带着几分期待,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了。
顾越昭感受到了他目光的重量。
她心头最后一丝局促和不自然,竟奇迹般地被这浓烈的、带着珍惜意味的紧张感安抚了下来。
原来,他也在克制。
她抬起眼,目光勇敢地迎上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清晰的、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羞意和决心,唇边绽开一个比晚风还要轻柔温软的笑意。
“明天见。”
三个字,清脆地落入静谧的空气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贺祁眼底的深潭骤然被点亮!
这份激动,几乎要淹没他的心脏,击碎他所有的克制和谨慎。
他甚至需要微微偏头,才能压制住那股澎湃的、想要将她立刻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低沉得醉人,带着失重般的沙哑和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珍重。
“好,昭昭,我等你明天见我。”
顾越昭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炸开的星火,这股回应,比任何告白都有用。
她脸上的笑意加深,朝他点点头,转身下车,关上车门。
高跟鞋敲击在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