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药麻了不一定会伤到脑子吧。”吴哲凡争辩道,话里没什么力气,“你说他视频都发了,发个坐标是能怎么样呢……”
就在包厢内再一次陷入沉默时,陈千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
瞬间,几束目光齐聚声音源头——陈千的口袋。
陈千有些无措,他稍稍愣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拿出手机来。
直觉告诉他这条消息可能和他毅然决然无视的,十一点的午宴有关。
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陈天的视野,点开信息。
依旧是简短的话:
最后的机会,五点前来——池铮。
陈千的动作轻微地僵了一下,而后又马上恢复正常。
“是什么信息?”
“没什么,推销的。”陈千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他掀起眼帘对上陈天关切的脸,问道:“哥,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走廊外很安静,现在这个点,员工都还没来上班。
“你要说什么?”陈天轻轻带上包厢的门。
陈千没说话,只是打开了手机,将列着三条短信的手机递了过去。
“这是……”陈天的面色在看完信息后骤变,他焦急地对陈千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我不同意。”
“三次,他给我发了三次。”陈千摇着头,“他想要的就是我,我去就可以了。”
“你也看到那个视频了吧,好好的一个人都变成什么样了,难道要等到他变成第二个池宇元吗?等到他……真的丧失作为一个人的基础后?”
“陈千你给我冷静一点!”
“哥,我冷静,我很冷静!”陈千突然别过头去,急急扻去脸上眼角要落不落的眼泪,捋开了自己粘在鬓角的头发,右手握成拳在堵在了鼻息之间,他用力地深呼吸几下,堪堪平静了快压抑不住的情绪。
“陈千,这跟你没关系你知道吗,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陈天压着眉尾望向他,心痛和悲伤溢满了双眸。
“哥,没用的,光等着起不了作用的。” 陈千刚整理好的脸很快又泥泞成了一片,他的眼前模糊成一团连陈天的脸也看不清了,他哽咽着:“哥,我害怕。”
“不止我害怕,你也怕。”陈千抬手指向那扇紧闭的门,“他们也怕,那种就算笑出来了也压不住的害怕。”
“陈千,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
陈天的话梗在喉口,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面前第一次如此坚定的弟弟,那些冠冕堂皇的劝告一下子变得艰涩。
最终,他泄气地开了口,“你……走之前先联系一下警队吧。”
陈天没再看陈千一眼,转身去开包厢的门,临要推开时,他又补了句:“他们会在月末回来,你要在那之前到家,安安全全的。”
“我知道了,我会的。”
……
从计程车上下来,站立在池宅门前,陈千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茫然感。
他从没在所谓池宅真正的大门,也就是现在这个金属焊成的巨大院门前停留过。
他才意识到之前来的每一次,其实都有一种来做客的意味,总是在里头那间被庭院草木围在中间的宅子前落脚。
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迁就地、刻意营造的平等感,也像是一种蔑视。
而现在这种平等感被收回,宅院的主人也开始直视自己,于是就只剩下了盛气凌人的压制。
周身有股寒意围绕,陈千抖了一下,皮肤上禁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回头望了眼渐渐远去,消失在路的尽头的计程车,暗道自己这回算是一条后路不剩,想跑也难了。
指尖在手机上轻轻敲击着,键盘上的字母汇在一起,组成了两个字——到了。
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面前的门就自动缓慢地向内滑动,打开了一个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开口。
铁门大概是接触点有些涩,打开时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有一瞬间竟让人幻视到美国恐怖电影的开头。
陈千摇了摇头,收起自己无端的联想,然后抬步踏入了象征着池宅地界的花岗石大道。
阳光热烈地照在大道两旁种植的树木枝叶上,偶尔有几只小雀被惊起,鸣啾一声掠过头顶。
弯弯绕绕的道路干扰了视线,陈千远远望着树梢上显露出的宅子一角,却无从判断这条路究竟还有多久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