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切地问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医生点了点头,指着屏幕上的影像解释道:“你看,之前这里的阴影面积很大,现在明显缩小了,这是个好现象。可能是身体在慢慢恢复,供血情况有所改善,才会让阴影逐渐消散。”
江骁虽然还被固定在检查床上,头疼也还未完全消退,但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紧绷的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那些细碎的光晕依然在他眼前晃动,他艰难地开口:“那……我的眼睛……”
医生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目前来看,脑部情况的好转对视力恢复是有积极意义的,不过具体还要进一步观察和评估。但至少现在这个趋势是好的,别太担心。”
棠棠紧紧握住江骁的手,哽咽着说:“听到了吗?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脸上挂着泪水,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棠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青白,目光死死钉在医生手中的ct胶片上:"那他......为什么会头疼?"消毒水味里,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医生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胶片边缘,蓝光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阴影消散虽是好兆头,"他的眉峰压着凝重,"但脑组织在重塑血运时,神经突触会产生应激反应——就像淤塞的河道突然疏通,反而会引起短暂的冲击。"他的笔尖轻点影像中变淡的区域,"加之缺血性损伤的修复期,神经纤维的再生也可能伴随痛觉敏化。"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放大三倍。棠棠感觉江骁的手指在她掌心跳动,像濒死的蝶。她俯身时,发丝扫过江骁汗湿的额角,"疼就抓着我。"她的唇擦过他冰凉的耳垂,余光却紧盯着医生转身时白大褂扬起的弧度。
"目前先按神经性头痛处理。"医生在病历本上疾书,钢笔尖划破纸面的声响刺得人耳膜发疼,"但要持续监测72小时,警惕迟发性水肿。"他合上记录本的瞬间,棠棠看见江骁眼睫上凝着的冷汗珠,在无影灯下碎成星子。
镇痛泵启动的嗡鸣里,棠棠用棉签蘸着温水擦拭他干裂的唇。"听见了吗?"她的声音裹着哽咽的笑意,指尖轻轻刮过他紧绷的眉骨,"连头疼都是在变好的信号。"窗外的玉兰香突然漫进来,将ct室的冰冷切割成温柔的碎片。
江骁在镇痛药物的作用下,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被缓缓推回病房。白色的床单裹着他略显单薄的身躯,监护仪的导线随着病床的移动轻轻晃动。
棠棠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目光始终落在江骁苍白的脸上。回病房的走廊仿佛格外漫长,瓷砖地面倒映着顶灯的冷光,却因她急促的脚步泛起细碎的涟漪。护士将病床稳妥推进病房时,棠棠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枕头重新垫在他颈后,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
"好好睡会儿。"她俯身在他汗湿的额角落下一吻,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他发间残留的淡淡药香。江骁的睫毛微微颤动,喉间溢出模糊的呢喃,像是想回应,却终究被倦意拖入沉睡。
窗外的玉兰花瓣不知何时落了满地,斜阳透过纱帘在病床投下斑驳光影。棠棠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江骁的手——那里还留着留置针的胶布,此刻在夕照里泛着暖黄。她就这么静静地守着,听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看他逐渐舒展的眉峰,心底的担忧慢慢化作绵长的期许。
棠棠用棉签蘸着凉水,轻轻擦拭江骁泛白的唇瓣。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的声音像被揉碎的月光,轻轻撒在他汗湿的鬓角:"你呀,就知道说些丧气话,还离婚......"
指尖触到他下颌新冒的胡茬,扎得掌心微微发痒。消毒水味里,离婚协议书此刻正躺在抽屉深处,被她偷偷折成了纸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