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压在所有人头顶,几乎要将人心都挤出绝望的混沌邪云,终于散了。`齐.盛.小¢说^网* _无¨错.内.容`金色的阳光,带着一种阔别已久的暖意,穿过稀薄的云层,投射下来,将这片刚刚经历过浩劫的战场,照得纤毫毕现。
没有胜利的欢呼。
空气中,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泥土被法术灼烧后的焦臭,以及……某种压抑到极点的,低低的啜泣。
断裂的法宝,残破的阵旗,还有那些再也无法站起来的,熟悉或陌生的同门、盟友的躯体,铺满了星月宗山门前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一场惨烈的,用血肉堆砌出来的胜利。
冷月寒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
她手中那柄曾斩杀无数敌人的长剑,此刻剑尖垂下,无力地拄在地上,支撑着她那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她身上那件标志性的月白长袍,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被泼墨般的污血与尘土覆盖,破碎的衣角在带着寒意的晨风中,轻轻摆动。
她的脸,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没有半点血色。唇角,一道干涸的血痕,触目惊心。
她体内的守灵圣力,早已在对抗混沌邪力的侵蚀中,消耗得一干二净。此刻,能让她还站在这里的,不是修为,不是灵力,只是一口气。
一口,属于星月宗大师姐,属于这支残破联军统率的,不能倒下的气。
“大师姐……”
一名幸存的星月宗长老,踉跄着走了过来。¨小/说-宅- ,免*费_阅/读′他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脸上混着泪水与污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们……我们守住了……可是……”
可是,代价太大了。
长老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冷月寒没有回头,她的身体,轻微地晃了晃。她用尽全力,才将拄在地上的长剑,重新握稳了些。她不能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看到身后那些年轻弟子们绝望而茫然的脸庞,她胸中强撑着的那口气,就会彻底散掉。
她只是对着前方,那片被阳光照亮的,狼藉的战场,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个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就在这时,战场上那压抑的啜泣声,忽然,停了。
所有还站着的人,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战场的尽头,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之上。
一个人影,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也没有霞光万丈的异象。他就那么出现了,像是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一样。
他的衣衫,比战场上任何一个乞丐都要褴褛。可他的身姿,却比这片天地间任何一座山岳,都要挺拔。-1?6_x¨i+a′o*s,h?u`o?.*c·o~m¢
是苏辰。
他回来了。
冷月寒的身体,僵住了。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那双因为耗尽心神而显得有些空洞的眸子,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向了那个方向。
当她终于看清那个身影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风停了。
啜泣声消失了。
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似乎也淡了许多。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从废墟中,向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的身影。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他穿过了尸骸,绕过了断剑,无视了那些投向他的,混杂着敬畏、狂喜与崇拜的目光。
他的方向,只有一个。
冷-月-寒。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紧绷了数日,扛起了整个宗门存亡,扛起了所有人生死,如同冰雕般冷硬的线条,在这一刻,忽然,全都融化了。
一抹笑意,毫无征兆的,在她的唇角绽放。
那不是欣慰,也不是喜悦。
那是一种,将压在心头的所有山川河岳,所有血海深仇,所有生死离别,都在这一瞬间,彻底放下的,极致的安宁。
像是一个跋涉了万里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盏灯火。
她做到了。她撑到了他回来的这一刻。
这就,足够了。
这抹笑容,是她最后的力气,也是她此生,最灿烂的风景。
笑容绽放的下一刻,她紧握着剑柄的手,松开了。
“当啷——”
长剑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