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当初只清理了明面上的那些人，在后来的那些案子里才慢慢清理掉一些仍不安分的世家。

“当年开办女学的事他们没能阻止，这次若能抓住机会，就能一举击溃女学。”沈淮沉声道，“世家一向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世家之间的利益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即使有几位世家女在女学学习，他们也没有收到实际的好处。所以，还请殿下提高警惕。”

李昭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说：“这是自然，我已经让人盯着了。”

今年，李昭和沈淮都没有参加命题、监考以及一些秋闱相关的事情。

李昭的确不知道题目，她也提前跟书院里的学生们说过了，不要相信任何能给你题目的人。

她想了想，还是用了一下盲盒。

【今年秋闱出事故的几率为：40%】

李昭缓缓放下茶盏，面不改色地看了沈淮一眼。

沈淮一手负在身后，垂下眼睫，没有看见李昭神色的变化，只微微颔首：“既然公主已经胸有成竹，那臣便静候佳音了。”

语罢，沈淮也不走，就这么坐着喝茶，一直到考生散场，沈淮才起身：“臣先告退了。”

“等等。”李昭站起身，叫住了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沈太傅在这待了一下午，是在等谁呢？”

沈淮脚步一顿，回眸看向李昭：“我就不能陪你吗？”

李昭笑了：“太傅事务繁忙，又怎么会特意来这？想来，太傅的门生也在考试吧？”

无论是李昭还是沈淮，都会有人主动上门，有的人是投机的，也有真正怀才不遇的，但他们嘴上都说着敬仰长公主，想要为她分忧解难，当然也有自荐枕席的。

李昭并没有直接举荐他们，只是让他们走科举，某些属性好，但是走投无路的，李昭也会提供食宿，让他们能安心准备考试。

如果她真想直接提拔，她早就将顾盼提拔上来了。

沈淮是科举制度的受益者，他也没有随意提拔。他让蔡老先生开了私塾，投奔他的人用着类似的话术，有些得了沈淮青睐的，就会被推荐去私塾，已经通过童试的不需要任何费用就能在那上学。

所以沈太傅的门生又多了些。

“殿下不也是吗？”沈淮反问道。

李昭坦然地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一同走到了贡院外，考试结束，陆陆续续的人群从里面涌出来，李昭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姑娘们，她弯起眉，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苏兰跑在最前面，笑得很灿烂：“殿下！我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事的。能站在这里已经很好了。”李昭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其他人也纷纷涌上来，将李昭围在了中间，一人一张嘴，李昭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被挤到一旁、颇受冷待的沈淮后退了两步，嘴唇抿成一条冰凉的直线，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沈太傅——”

是一位祖籍乐州的书生，叫祝敏，为人油嘴滑舌，但文章写得不错。人品也不错，愿意帮助弱小。一开始，沈淮没想着让他进私塾，他用身上为数不多的钱给乞儿买了食物。算是心地善良，又不盲目善良，知道给钱的话，乞儿未必能吃饱饭。所以他直接给乞儿买了食物。

因此，沈淮才收下他。

“太傅，你怎么在这？”祝敏凑了上来，好奇地问道。

沈淮平静地说：“随便逛逛，就走到了这。”

李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走了出来，她的目光落在祝敏身上，眉梢轻抬：“是你？”

“长公主与他熟识？”沈淮脸色微变，看向祝敏的目光里透着探究。

“倒也不算熟识。”李昭心中了然，见祝敏心虚地低下头，她也不揭穿，淡淡道，“有几面之缘而已。”

祝敏连忙点头：“是是……”

沈淮却起了疑心，平日里油嘴滑舌的祝敏怎么今日碰上长公主说不出话来了呢？

“太傅怎么了？不太舒服吗？”李昭开口问道。

沈淮垂下眼睫，挡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没什么。”

“那我就先告辞了。”李昭淡淡地扫过祝敏，然后领着女学的姑娘们回去。

祝敏却被沈淮盯得无处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沈淮只是说了一句：“蔡老先生很喜欢你前日写的诗，说想同你探讨一番。”

祝敏顿时松了口气：“多谢太傅提醒，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