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屋内安静无声,针落可闻。
姜年的照片孟夫人看过,粉雕玉琢,未成年就惊艳动人,细细问过当即就把亲事订下,说等天气转暖就亲自来下聘提亲。
她为一切都说得妥当,哪儿想不远千里的来却被姜家提出悔婚,事情还没说通,姜年就泼了她一脸茶水。
自己儿子在京城劣迹斑斑,如今瘸腿更是没姑娘敢嫁,这才把目标放到别处。
可万没想到姜老性子这么烈,知道孟家是京城豪门也不客气。
订婚说不作数就作数,连赶人的口吻都这么直接。
不过,最在意料之外还是没想到贺佩玖会来这儿!
孟夫人越是沉默心里越慌,双腿发软,脚下踉跄。
“好一个仗势欺人的孟家!”钟教授也听得心里窝火,帮理不帮亲,听过也觉得孟家着实可恶!
倏地,一道泠泠细语传来。
“爷爷,喝茶。”
“师父喝茶。”
茶已经烹好,第一杯给了姜老,第二杯给了钟教授,第三杯才送到贺佩玖这儿。
姜年亲自送来,在较近的位置停下,微微躬身,没敢看他,眼神闪躲,却低眉顺眼,模样有几分宠物般的乖巧。
嗫嚅了阵才轻轻念出,音若黄鹂,软软怯怯,“师,师叔请喝茶。”
“你是钟教授徒弟?”贺佩玖没第一时间接茶,过于锋利的眼神全落她小脸上,细细的端详,打量着。
特别是左耳垂上的一点朱砂红,看得他眼风昏沉。
隔得有些近,她不是感受不到眼前男人眼神的端详,这种眼神
感觉不太对,像,像……盯着猎物一样。
心里一颤,指尖也跟着一抖,漾了些茶水。
虽有杯碟托着,还是溅了些在她指尖。
刚冲泡的茶水有点烫。
像他端详时的眸色,徒叫人心里发慌不安。
“是,我小时候……”说话间,眼前的男人忽然靠过来,距离顿时贴近,一股冷香混合着茶香涌进鼻息。
姜年余光一偏,落进目光的是他半边侧颜。
还有那染着三两薄红的桃花眼,山河化骨成粱,薄唇殷红如血,瞳仁黑如深夜,繁星零落,眼窝深邃,眼尾外扩,微翘细长显妖。
生的有些过分好看。
要说是谪仙降世,神子化形毫不为过
她猛然间觉着头皮发麻,身体僵硬,空气都热得在噼里啪啦,烧的心尖一阵猛烈颤动。
“小时候怎么?”贺佩玖继续问,音色苏得悦耳。
隔得太近了……
连他说话时喉结的滚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姜年怔愣着,茫然无措。
倏地两张纸巾出现在指端,而他也顺势接过茶杯,送到鼻尖下嗅了嗅。
“擦擦手。”
他敛眉品茶,浓密的睫翳盖住锋利的眸子,动作金贵优雅。
呷了口,太平猴魁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忽的撩起眼帘,同时姜年急速转移目光,把纸巾揉在手里。
小脸跟打了腮红样儿。
“小时候拜的师父。”说话的语速加快,然后退回姜老身边,悄悄长吁口。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殊不知尽落贺佩玖眼底。
这姑娘……
怕他?
呵
,有趣。
怕只是不熟,熟了就不会如此。
倒是小姑娘身上缕缕馨香,好闻得很。
众目睽睽之下,贺七爷操作略臊,惹来贺家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
这莫不是要搞事情不成?
姜年提到小时候拜师的事,钟教授就不好意思笑起来,“这么多年我也没尽到师父的教导之责,说来很惭愧啊。”
“若不是当年被调离,也不至于如此。”
潜台词时,都是上面的责任,他也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贺七爷暗忖:果然是老阴阳人。
短暂的停顿并不表示事情到此结束。
只要贺七爷不松口,今日没一个敢离开!
贺佩玖放下玉兰杯,磨蹭两下指尖,眸色徒然一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杨氏忽然这么积极热情很让人诧异。离婚不要孩子选择带走一半家产,还真是干错利落凉薄。”
贺家人:……
爷,您自己就是个心狠凉薄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