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贺家人从里面打开,做了请的姿势,就移动到后方。
“师叔——”姜年唤了声,很规矩的选了个离他距离最远的位置。
这行为惹得贺佩玖挑眉。
坐那么远。
他能吃人不成?
她坐下后目光也没乱飘,双腿并拢,背脊挺直,若是有张桌子怕是要坐得跟上课一样。
贺佩玖未出声,目光深凝,漫不经心的打量,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
姜年端坐着,就盯着自己毛呢的裤子。
房间三个都是陌生人,门关上暂且形成个密闭的空间,17岁的小姑娘慌乱无措也是应该。
这种时候应该贺佩玖主动些,可他也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他想知道,这姑娘能沉默坚持到几时。
“很怕我?”良久的沉默,贺佩玖终于开口。
他一开口,姜年就抬眼看他,只有一眼又看向别处,紧张的抿了抿唇。
“没有。我只是很尊敬您。”
爷爷的小师弟,辈分在那儿摆着,除了尊敬就是畏惧。
刚刚可是亲眼见到他的厉害。
孟家那样嚣张跋扈,见了他宛如小鸡见到老鹰。
“既然不怕,为什么不看我?”
“交谈时,不是应该看着对方吗?”他眸色温冷,尤其音色极为悦耳好听。
可比作美玉铮鸣。
清冽,低沉,扣人心弦。
“我……”她张张嘴,偏头看他,耳根已经红透,“今,今天的事谢谢师叔。”
“打算怎么谢我?”他姿态端得极好
,半倚着靠背,寒凉的黑眸化水,漾着波光,着窗外投射进的阳光,慵懒又温暖。
薄唇微翘,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那淡水无痕的笑意。
姜年一时被问得噎住。
她只是嘴上客套,难不成这位师叔没有听出来?
就算要感谢,好像也轮不到她吧。
瞧着她疑惑不解的模样,贺佩玖勾着唇角,饶有兴趣的摩挲着指尖。
“难不成,你刚刚说的是假意客套?心里并不想感谢我。”
“没有,我是真心想感谢师叔。”姜年紧张得,自己的衣角都快被攥变形,“我,我请您吃个便饭吧。”
“什么时候?”
“……您回京之前。”
贺佩玖点点头,倏地又问一句,“说话可算话?”
“算!”
一问一答,半点喘息时间不给,姜年慌得都快要窒息了。
不知几时整个小脸已经红透,额间都浸出些细汗,整个掌心也是一片湿濡黏糊,眼尾染了一层薄红,眸子里秋水滟涟。
这番模样很是艳丽勾人。
贺佩玖淡然敛眸,只是眼底一片焦热。
看他一时不说,姜年悄悄吁了口,自己也是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想暂时脱离这方困囿之地。
“师叔,您渴了吧,我去倒杯茶……”
“姜小姐您稍作,这种事我们去做就行。”贺家人眼力见十足,主动揽下事情,没给姜年反驳的机会就出了书房。
他们家七爷主动找一小姑娘讨要人情?
这种事破天荒第一
次。
刚刚看小姑娘的眼神,跟要着了火似的灼烫。
算是看出门道了。
避世许久的七爷或许,有可能,是凡心动了。
几分钟后茶具送进来,贺家人没在多留,随着关门声书房里就剩两人。
“我不会烹茶,还得麻烦姜小姐。”贺佩玖坐的近了些,假意在打量送进来的茶具。
其实,余光拢着坐在边角的姜年。
少顷,姜年点了头,与客厅差不多的姿势,蹲在茶几前,捋了捋头发,撩起半截衣袖特别沉默的烹茶。
白瓷的茶杯比起紫檀,在她手中更添几许娇弱柔美。
似她这个人,不带一丝烟火,却总让人想亲近探究,如白瓷的玉兰杯捧在手心端详摩挲。
姜年的沉默寡言并不让贺佩玖着急,反而有种久违的舒适。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和沉静作伴,或是碧云寺的钟声,或是诵经念佛,或是同主持喝茶对弈,又或者捧着有趣的杂记。
下面的人惧怕他,若非要事不敢打扰,除去自己父母……
想得有些远了,目光再度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