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创造者,历史的巨人,攀登珠穆朗玛峰,
做全面发展的,大写的人。做大自然的主人,历史的主人,社会的主人。我们学习、宣传和
讲解帕·费·尤金关于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小册子,把历史发展的钢铁规律抓到手里如抓
住舵轮的把手,我们在大海里航行,乘风破浪,胜利前进。
想起我们主持一个区、一个学校的青年团工作的情景,我恍若隔世而又不寒而栗。我说
的是在“文化革命”期间。
在讨论总理为什么不去搞学术的那一次,你还一再引用《参考消息》上的一则报道,忘
记了是美联社还是合众社的电讯。那则电讯对正在进行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的中华人民共和
国评论说,中国像一个发育神速的孩子,脑袋很大,身体还小,大步前进……我却没有理解
这样的报道这样的形容有什么可爱可贵。
我不知道你的魅力在哪里,但即使对于我,你也是有魅力的。可能是因为我这一生再没
有见过说话对手的这样专注亲切诚挚的目光。可能是由于你的头发,正中间分开,两面自然
下垂翻起如波浪。到80年代,你已经有了许多白发,但头发仍然一样地浓密丰盛自然潇
洒。可能由于你的健壮的精力四溢的四肢。更可能是由于你的谈吐,你的狂热,你的多发多
变多彩多姿的笑容。你的眼睛是会笑的,而且笑得恰到好处。我给你起的绰号是“拚命三
郎”,你记得吗?你上楼梯和下楼梯都是乒乒乓乓地跑。你给团员做报告时口若悬河。你即
使上厕所大便时也从来拿着书、报。后来你住单元楼房时你的卫生间里摆着那么多书。是专
为如厕时准备的。那甚至更像书房而不像厕所。很抱歉,我又在我的作品里写到大便。已经
有不止一个评论家和爱我的读者给我以亲切的批评,批评我没有注意语言的“五讲四美”。
现在我要说说你的面孔。我不知道现代心理学派会怎样分析一个男人对于另一个男人的
面孔的感受。你的面孔多骨又多肉,既方且圆。当年我就不愿意把目光停留在你的面部的饱
满紧凑而又富于表情的筋肉上。你迷恋理想,又吸引于现实。你渴望苦行和献身,又渴求享
受。你的面部表情里有一种健康的活力,却也有几分肉欲的粗鄙。愿你的在天之灵原谅,我
说的只是我当时的直觉。你的面孔对于女孩子是危险的。当时你刚刚恋爱,我也刚刚恋爱。
我们都沉醉于罗曼蒂克的初恋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老辣的穿透性见解。
恋爱中你读屠格涅夫的《前夜》,你赞叹《前夜》对于爱情的描写是如何饱满。我当然
同意你的见解。但更适合于当时的我的心境的却不是《前夜》,而是《处女地》,是《贵族
之家》,乃至于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暴风雨中所诞生的》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提到
爱情的描写我也不会忘记爱伦堡和费定,巴甫连柯。
你爱上的是一个初中二年级的16岁女生,后来的被你毁坏了一生的妻子。我们姑且用
j来代表她吧。j是你们学校团总支的组织干事,常常到团区委取送团员登记表和入团申请
书,以及上缴团费。当时批准团员及使用团费的权限不在基层而在区里。你是你校的团总支
的书记,我是团区委的副书记。
j有一双怎样的圆而大的黑眼睛,不论岁月和风雨怎样吞噬了青春,不论严酷的生活使
j变得怎样丑了,她的圆而大的黑眼睛永远与纯洁激越的50年代同在。我相信就是她的早
熟的眼睛吸引了你。她热情质朴如一头受惊的牛犊。我没有想到你会爱上她,我依稀(极其
“依稀”)觉察到了你的爱情中的一点自负、自信以及残酷。
20余年后,j来我家诉说:他追我的时候我才16岁!当时爸爸妈妈跟我说,这么小
不许搞对象!我不承认。但是他老是到我们家来找我,我欢迎他,我不能抗拒……
j太痛苦了。但她并没有来找我。她对我十分客气乃至谦卑。她自制也自尊。每次都说
不愿意打搅我。有史以来她总共来过我这里两次。第一次是1982年我捎话要她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