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批评他不对,支持我……后来,当着
大家的面,也当着‘科长’的面,我抄起一把砍土镘,把他已经打起来了的墙根,全给他拆
了………”
“傻郎……管那么多……”老太婆拉了拉上唇,转而批评起穆敏老爹来了。dangyuedu.com
“什么?你想想,不管怎么行呢?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一切事都要有人管呢!如果没
有人管,人们会走到什么道路上去呢?事情会办成什么样子呢?所以要有政府,所以要有
党。党每天都教育我们。教育了十几年了,‘科长’还是这样自私自利,如果不教育了,那
还怎么得了!”
“哼……和‘科长’吵架吵了五个小时?”老太婆并不想与穆敏辩论,便提出了新的疑
问。
穆敏轻轻一笑:“我帮着场上的人装车来着。”
“装车?”老太婆惊呼了一声,“你不是接连几天没精神吗?”
“谁知道。反正扛起麻袋来,似乎精神好了一点。”
“场上有场上的人嘛,你去扛什么麻袋!”
“几个年轻男女在一起,打打闹闹,叽叽咯咯,不好好干活。粮站的卡车开到了场上,
硬是磨磨蹭蹭,不快快地给人家装车。我看不过去,便去扛麻袋。”
“可你今天是歇工的啊!这工分怎么算呢?”
“工分有什么用?这不是我拿回麦草来了么?这就是工分啊!”
“你不扛麻袋,不是照样可以拿麦草吗?”
“噢,你不出工,也不开会,你简直什么也不懂。你去拿麦草,你能到那里拿起麦草就
走吗?歇工,你也是社员呀!我还是老农,是委员……”
“真积极……”老太婆咕哝了一句,不再吭声了。
这天晚上,新华社新疆分社驻伊犁记者站的一位同志到毛拉圩孜公社来看我,在这样的
年月能有人来看我,我是很感激的。
这位记者同志带着一台牡丹牌小型半导体收音机。1966年夏天,伊犁地区还很少有
半导体收音机,我们公社更是从来没见过。当喝过晚上的那次清茶,把“牡丹牌”放在小小
的炕桌上,对准新疆的维语台,放送出维吾尔语的新闻和音乐节目的时候,穆敏老爹和阿依
穆罕大娘都惊呆了,四只眼睛都瞪得圆圆的,屏住了呼吸,看看“牡丹牌”又看看我,再看
看那位身体瘦高的记者同志,显然,他们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帕夏依仙!”老太婆喊了起来。收音机开始播放帕夏依仙的歌曲,帕夏依仙是著名女
声歌唱家,她是原水定县人,离伊犁40多公里。
“可这里……没有电线,没有电呀,它怎么出的声音?”老爹颤抖着声音问。
“有电池。”我回答。
“可电线呢?没有线,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把我绕住了。看来,老爹是依据对于有线广播的理解来理解晶体管收音机了。
我应该告诉他,在无线电收音机里,电线只起着接通电源、提供能量的作用,因此用电池的
直流电同样可以起这样的作用,而转换成声波的无线电磁波,并不需要借助电线的传导,便
可以自天而降到我们这个不需要上锁的小院里。但是,我完全不掌握物理学、无线电方面的
维语词汇,何况我对收音机、广播的知识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我虽然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大
概没有一个人能听懂我的话。
我的记者朋友虽然不懂维语,但从我们的表情和手势上也大致知道了谈话的内容,他便
把半导体翻转过来,然后把收音机背面的塑料壳子取了下来,这样,四节二号电池、密密麻
麻的各种颜色的元件和线路,以及小小的银灰色扬声器,都暴露在房东二老面前。
“斯——大(啊哟)真有本事!真能干!这人的本事简直和胡大一样大!”两个人异口
同声地赞叹,好像在他们面前不是打开了一台收音机,而是打开了一个活人脑壳。他们并且
问:“这是上海出产的吧?”
“上海,当然是上海。”我回答说。伊犁人对上海是很崇拜的。当我在伊犁河谷农村生
活了一年多以后,提起上海,我也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