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算交待在了那座礼部衙门。早年担任过几年的大骊陪都吏部天官,不算升官,只是官场平调,算是由他这个老成持重的京城礼部老人带一带那拨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免得年轻人太过激进,失了分寸。后来等到那个柳清风上任,他就让出了位置。等到战事落幕,董湖顺利得了个学士头衔,可惜不在六殿六阁之列。
老人对什么落魄山、泥瓶巷,可谓熟悉至极,当年第一次见到那两个少年,就是在河边的铁匠铺子,尤其是陈平安,当年还只是个黑瘦少年,就已经靠那几袋子来之不易的金精铜钱悄悄成了西边五座山头的主人。不过少年背着一箩筐泥土爬出井口的时候,大概是看到了一群陌生面孔的官老爷,当时有点蒙,陋巷少年那会儿很是憨厚淳朴啊。
所以完全可以说,位列大骊朝廷中枢的董老侍郎,是看着当年那个泥瓶巷少年,如何一步步通过几袋子金精铜钱买下山头,租借给圣人阮邛,又是如何与棋墩山魏檗结识,最终选择落魄山作为祖山,开山立派,有了牛角山渡口的。之后年轻山主就是数次远游,不断买下更多山头,招徕更多人物入山。所以老人现在既忧心自己的处境,又有些许幸灾乐祸,当是拿来排忧解闷、苦中作乐了。
因为正阳山之前跻身宗字头,是另外那位共事多年的礼部同僚负责主持的仪式,而上次清风城跻身宗字头,只是大骊陪都的一位礼部侍郎主持的。照理说,等到落魄山跻身宗门,要么是陪都那边的礼部尚书出面,要么就该是他了。结果落魄山那边竟然无视了大骊朝廷,所以那个礼部右侍郎、曾经的门生、得喊他一声座师的小兔崽子,在酒桌上没少拿这件事笑话他。
董湖打算再等等看,等正阳山议事堂那边商量出个结果,等陈平安问剑完毕,再做决断。
至于大骊太后娘娘的某些暗示,以及上柱国袁氏的某些明示,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
如果说北边邻居北俱芦洲是浩然九洲当中最有资格目空一切的一个大洲,南边桐叶洲是最窝里横且底蕴深厚的那个,那么在那场大战之前,山河版图最小、最可怜的宝瓶洲,就是个窝里都横不起来的小地方,山低,水浅,想要被别洲修士骂一句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都做不到。所以宝瓶洲是最不关心别洲山上风云、也最不被别洲修士当回事的。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修道之人的眼光都高,口气都大了。
一座属于正阳山新峰之列的半山腰,一栋府邸高楼处,一长排的看客拥挤着,男女老幼皆有,不过都是山上的谱牒仙师。他们此刻全在栏杆这边看热闹,有人冷笑不已,稍稍低声言语,说着一番公道话,说这个落魄山,不过是仗势凌人之辈,如此咄咄逼人的跋扈做派,哪怕一时风光,岂能长久?说不定等会儿,就要形势颠倒,被那正阳山祭出剑顶大阵,两道剑光一闪,什么年轻剑仙,哪怕不死,也会摔出一线峰。一旁好友呵呵而笑,可不是,一个一个现身,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货色,自报名号,当是饭堂子伙计,给咱们报菜名呢?
有人好奇询问,落魄山,北岳披云山边上,那处牛角山渡口附近,是不是有这么个山头?可那边已经有了魏山君的披云山,还有阮圣人的龙泉剑宗了啊。怎么还能容得下如此庞然大物的仙家山头?有人附和点头,深以为然,说按照常理,旧骊珠洞天坠地生根,降为福地品秩,支撑起一个剑道宗门,怎么都该耗尽山水底蕴了。
大概是这么聊天没啥意思,立即有人继续先前的那个话题,笑着说这些来自落魄山的高人,不是剑仙,就是武夫宗师,不然就是些身负证道气象的山泽精怪大妖,反正全是些了不得的陆地神仙,还不许他们显摆显摆啊。
突然冷不丁有个人,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言语,提醒诸位还是要慎言。
一时间冷场不已,再无人开口说话,纷纷望向那个家伙,好像来自彩衣国附近的那座朦胧山?
朦胧山山主吕云岱,实在再也不敢由着这帮王八蛋信口开河了。老子不是踩着狗屎,而是踩中粪坑了。你们这么帮着正阳山仗义执言没问题,问题在于老子跟那个年轻剑仙有仇啊,当年老子的那座朦胧山比正阳山更早挨了一场问剑!
况且吕云岱还察觉到了一道视线,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他先前之所以留着不走,就是觉得自己躲藏隐蔽,毫不显眼,落魄山跟正阳山狗咬狗,打生打死,双方死伤越多越好。结果好了,这帮脑子进水再被驴踢了的傻子,非要东拉西扯,就快让自己被人盯上了。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一个心声在吕云岱心湖响起:“躲什么?如果没记错,你跟我家先生,是老朋友了?先生主动拜访过你们朦胧山祖师堂?”
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