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可能,灭口恐怕不那么容易了,你们跟我来。”
他一转身,走向洞外,长门僧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出去了。须弥子一伸手,指向了远方蜿蜿蜒蜒的崎岖山道,“你们应该眼力都不错,看到那个戴着斗笠的人了吗?那是我的徒弟。他正带着我的指示,下山去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你们是追不上他的。如果三天之后,我没能去和他汇合,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天藏宗的秘密公诸于世。对了,不只是秘密本身,还有你们提到的几个洞窟的地点,我都记下来了。”
长门僧们个个面色惨白,不知所措,须弥子接着说下去:“想想看,绵延千年的藏书洞窟,里面会隐藏着多少无价的珍本,多少被你们长门刻意掩盖的重大发明,多少骇人听闻的历史隐秘啊。帝王们会对这些洞窟非常感兴趣,投机者会梦想搞到其中的值钱货,一般人也会对它们趋之若鹜,人们怀着明确的目标去寻找,我想到了最后总能找到那么一两个、两三个吧?”
“你闭嘴!”一名长门僧终于忍不住暴喝一声。这些苦行的修士一辈子修身养性约束自我,即便是有人把他们捆绑起来施加酷刑,恐怕也很难口出恶言,但眼下,有人在试图摧毁天藏宗的根基,这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商量商量,过时不候。”须弥子说完,走到一边去,留下惊怒交加的长门僧们。在他们眼前,死亡的阴霾正在徐徐展开,而天藏宗秘密的泄露更是如同头顶上正在聚集起来的层层乌云。
“要下大雨了啊。”须弥子伸出手,擦去了落在他脸上的第一滴冰凉的雨点。
三
“所以一刻钟之后,那些长门僧还是妥协了?”安星眠低声问。这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往事了,但一想到那种无可奈何的痛苦抉择——其实也就是完全没有抉择的余地,他就忍不住产生某种难以言说的伤感,并且对须弥子产生了恨意。须弥子感受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冷笑了一声。
“你尽管恨我,须弥子这一生的仇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不多你一个,”须弥子说,“只不过你最好还是别动念头来找我报仇,否则谁也护不住你。”
“我不会找你报仇的,就算报仇,他们也不可能活过来,云中僧院也不可能重现生机,”安星眠想起了在云中城见到韩心之的情景,“而且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一切,我也大致对皇帝的举动有点数了。一个皇帝,觊觎天藏宗的藏书洞窟,也许是足够合理的解释。对了,后来你成功地干掉了那些人?”
须弥子微微一笑:“我没有杀他们,只是把他们的四肢全部斩断,扔在山里,至于最后是喂了虫子还是喂了虎狼,我就不清楚了。你们长门僧的精神修炼虽然不利于爆发,但却非常方便进行尸舞术的精神联系,用起来就像已经用了若干年的尸仆一样。我实在是舍不得毁掉它们啊。”
“毁掉?既然好用,为什么要毁掉呢?”安星眠不解。
“那是他们的临终遗愿,”须弥子说,“他们倒也知道我向来是从不食言的,所以向我提出最后的要求,希望在帮助我解决掉那一次的问题之后,就由我把他们的尸身毁掉,不再为我所用。用他们的原话来说:‘即便是为虎作伥,
一次也就够了。’我当时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后来发现他们用起来如此顺手,真是追悔莫及啊,但答应的事情一定要算数,我还是毁了他们,遗骨就埋在枯云峰,不过只有二十八具。最后的那一个负责填土的,我让他跳下悬崖了。”
安星眠默然。虽然之前老师章浩歌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十分敬佩,但听完这二十九位长门僧的故事之后,他似乎才真正懂得了所谓长门修士的信仰。为了保守住本门派的秘密,这二十九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须弥子只给了他们一刻钟的考虑时间——就毅然做出了选择,以牺牲自己生命为代价,换取了对天藏宗秘密的保护。他禁不住想,如果换了我,我会做出那样的抉择么?
他定了定神,回头看着正陷入往事追忆中的须弥子,“虽然你杀了二十九个长门僧,但是阴差阳错,你竟然成为了唯一一个能把天藏宗的秘密传递出来的人。如果回头因此而挽回了长门的危局,你反而成为了长门的恩人——多么讽刺啊。”
须弥子淡淡地说:“我无所谓恩情,也无所谓仇恨。现在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可是,我的朋友也有问题想要问你。”安星眠忙说。
须弥子脸上有了一些怒意:“放肆!我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是为了换来风秋客的尸身。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