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低级杂役,沉默寡言、性情淡漠,之所以被挑选来服侍雪怀青,原因很简单:他年幼时的脑子受过重创,精神力大异于常人,虽然本身完全不会秘术,但也不会受到读心术之类秘术的蛊惑,如果死去也很难被尸舞术操控。雪怀青是个重要之极的囚犯,风余帆不希望出任何意外。
而她也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观察了自己所被软禁的地点。通过偷听他人的交谈,再加上自己推断,她判断出自己被关在一个专门为历史上的某位人类妃子修建的宫殿里,使用的是东陆风格的庭院式建筑。这样的庭院都是平房,四围的岗哨可以将院内的一切监视得清清楚楚,只需要发出一个信号,王宫里的羽族精英就能在一分钟内飞到这里。看上去,自己逃出去的希望极为渺茫,确切地说,无论是谁被关在这里,逃跑的希望都不大。
但她却莫名地对安星眠充满了信心。她相信这个男人一定能用他聪明的头脑寻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在过去的一年里,即便是面对着东陆皇朝的重压,这个看上去信仰并不坚定的、好吃贪睡的长门僧仍然通过坚忍不拔的努力挽救了长门。如今这种重压不过是换成了羽族城邦罢了,在雪怀青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她总是忍不住会去想,安星眠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是依然在苦苦谋划呢,还是已经冒险潜入了宁南城?他应该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不顾一切地硬闯王宫吧?那样可就糟糕了……
雪怀青正在想着,门被打开了,风余帆走了进来,但这一次却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带着羽笙,也没有其他的秘术士。这可有些不寻常,雪怀青暗暗警惕起来。
“我很想说一些嘘寒问暖的话套套近乎,但想了想,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风余帆在椅子上坐下,满脸的悠闲自在,“这些日子以来,每次我来见你,都是带着秘术士来折磨你,现在才来装好人,已经太晚了。”
“确实太晚了,不过至少我确定了一件事,”雪怀青说,“你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气凛然一心为城邦效力。你能说出这段开场白,说明你来找我是另有目的的。”
“该怎么说起呢?”风余帆并没有否认,“我早就清楚地知道,那些秘术士不可能从一个训练有素的尸舞者脑子里撬出什么东西来,但我还是不断地徒劳尝试,其实无非是走一个过场,好向上头交差。”
“你还真是直白。”雪怀青耸耸肩。
“但那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其他个人的想法,”风余帆说,“也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就我个人的性子而言,我也很不喜欢强迫他人,最喜欢的还是互惠互利的公平交易。”
“这话听了真让人感动,你打算给我什么样的惠利呢?”雪怀青说。她原本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但和安星眠在一起待久了,也慢慢会说点笑话,会说点反讽的语句了。
“你的情人,那个名叫安星眠的长门僧,已经来到宁南了,”风余帆故意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你们尸舞者大抵都是如此,但你也不在乎他的生死吗?”
雪怀青的心里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同时却又有另外一种温暖的情怀悄悄泛起。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总算我没有白白信任他,雪怀青想着,但是现在我却宁可他还没有来,因为我和他都没有想到,危险竟然是如此的迫在眉睫。
“你们的消息还真是灵光。”她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这淡淡的一句。尸舞术的修习可不是白练的,她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即便是面临杀身之祸时,也能看起来从容淡定。她尤其明白,当敌人想要看到你焦虑恐惧时,你一定不能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
雪怀青如此淡然的反应显然有些出乎风余帆的意料。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雪怀青一阵子,突然间哑然失笑:“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你的表情做得无懈可击,甚至眼神都显得那么冷漠,有那么一瞬刹,我还真以为你不在乎他呢。”
“但是我的身体绷得太紧了,没办法,”雪怀青叹了口气,“受伤之后,我对身体的控制不像以前那样自如了。是的,我很在意他的生死,所以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说法。比如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我真正想要的……”风余帆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这世上又有谁能说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有些事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雪怀青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从这两句话,她可以猜出,风余帆所需要得到的,一定是什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