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艰难的事物。
“这么说吧,我们把你关在这里,名义上是为了寻找你的父亲,解开领主被杀之谜,”风余帆说,“但事实上,那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对于所有知情人而言,寻找你的母亲可能是更为迫切的事。”
“是为了她手里持有的一样东西吧?”雪怀青淡淡地说。
风余帆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雪怀青心里已经十分确定,这果然是为了那根可能是法杖的古怪“铁棍”。她同时也大致猜到了,一定是这些羽人最终追到了那个村子,要么在悬崖下找到了尸体、从尸体的状况推断出了事情的经过,要么从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嘴里问出了真相。
这些羽人,真的是相当重视那根“铁棍”啊,她想着,同时也感到心里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母亲手里?母亲现在到底在哪儿,而那根该死的铁棍又在哪儿?
最终,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吧,现在就算你不来逼问我,我自己都很想知道那玩意儿到底在哪儿了。”
风余帆盯着她:“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雪怀青回答,“事实上,我从来就没见过我的父母——除非两三个月大的时候能算是‘见过’。”
“这么说来,这几个月你一直都是在拿我寻开心了?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要做出极力隐瞒真相的嘴脸,居然连我都骗过了。” 风余帆沉默了一小会儿,脸上却并没有显示出怒意,与之相反的是一种自嘲。
这是个很善于隐藏情绪的人,雪怀青想着,对他说:“那倒不是,因为我只是想隐瞒‘那件东西在我母亲手里’这个事实罢了,我并不知道,你和我所知的是一致的,否则我倒是不用那么费力了。不过,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玩意儿么?”
“你现在不应该关心这个,”风余帆往椅背上悠闲地一靠,“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你还能拿出什么理由让我不杀你,不杀你的情人。因为假如你不能提供我所需要的信息的话,你就是一个没用的人。我不会留下没用的人的。”
“我没有任何理由,”雪怀青摇摇头,“现在看起来,没爹没娘还真是件坏事啊。”
“今天晚上,我会安排厨房给你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尤其你们人类喜欢吃的肉食,”风余帆看来丝毫也没把人羽混血的雪怀青看做同族,“算是给你践行的最后晚餐。”
“谢谢你。”雪怀青淡淡地说。
风余帆离开后,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一股酸楚的感觉从心底涌起,流遍全身。作为尸舞者,雪怀青并不畏惧面对死亡,但是此时此刻,她却难免惋惜即将失去的生命,因为这个人世间还有一个人让她牵挂,让她留恋,让她不舍得离开。她并不太在乎自己可能变成一具尸体,但一想到有一个人会为了她的死而悲痛欲绝,她就忍不住想要流泪。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死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密穴里呢,她忽然这么想到,至少那时候能死在安星眠的怀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形单影只。
晚餐送来的菜品果然很丰盛,既有东陆风格的精致饮食,也有令人闻到味道就垂涎三尺的北陆烤全羊,即便是对饮食很挑剔的安星眠在这里,只怕也挑不出毛病来。但雪怀青食不甘味,满桌子的饭菜几乎一口都没有动,心里始终在想着:如果我死了,安星眠会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怎么办,她想,生活总归要继续。我死了,无非是有些人高兴,有些人无所谓,有些悲痛万分,但悲痛过后,伤口会慢慢愈合,自己也会慢慢被遗忘。当自己的尸体渐渐腐烂化为白骨时,安星眠的心里,也应该有其他的女人住进去了。那他会不会在某些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呢……
雪怀青胡思乱想着,心里忽而甜蜜温馨忽而感时悲秋,几次尝试用冥想来制止自己内心的波动,却转念一想:明天就要死啦,还硬要克制情绪做什么?自己活了一辈子都在约束情感,为什么不在临死前稍微释放一下?她索性放任自流,任由思绪在记忆的河道中东游西撞,任由灵魂深处的情感汪洋恣肆。
这是她自从修习尸舞术之后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尸舞者的基本要求就是克制欲望、克制情感,追求一种近乎于荒芜死寂的精神状态,以获得精神力的纯净,这一点倒是和安星眠的长门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从那时候起,她一直努力地抑制着情绪,抑制着对外间一切的过激反应,即便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近乎完全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