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喝
下两大碗(每碗可盛水一公斤半)奶茶,对于外来户来说,这是相当可观的“海量”。pingfanwxw.com喝罢
三公斤奶茶并吞咽下相应的馕饼以后,我感到了满足也感到了疲倦,便走进我住的那间不足
四平方米的小屋,躺在从伊宁市汉人街用11块钱的代价买来的一条毡子上打盹。迷糊了大
约有三刻钟,我起身去劳动。出门以前,看到阿依穆罕仍然坐在二秋子(当地苹果的一个品
种)树下喝奶茶,她的对面坐着邻居女人库瓦罕,她是一个铁匠的妻子,年龄比阿依穆罕小
个两三岁。她们常在一起说闲话,互通有无,谁做了什么好饭,一定要给对方端一盘或一碗
去。我不知道库瓦罕的到来,看来,刚刚过去的三刻钟里,我还真地打了个盹。
这天下午是在离这个小院——我的“家”不远的大片麦田里打埂子准备浇水。新疆的农
田浇灌,与内地做法完全不同,这里有一种特殊的粗犷的办法。这里的渠水很大,浇起来浩
浩荡荡,所以从来不打畦,也没有垄沟。一块农田,小则五亩、六亩,大则十几亩二十亩,
就靠一渠水大水漫灌。有经验的农民,把地势看好,然后一是确定在那几个地方开口子,先
后有一定顺序,二是确定在田里哪几个地方打几道土埂子。水有水路,地有地形,从某一个
地方开了口子,大水哗哗流进,必然分成几路向低处流去,土埂子恰好就要打在这几路水的
必经之路上,前进的大水受到埂子的阻挡之后,必然再次分化,同样,依据地势和水量,其
分化路线也是可以预见的,再有几个小埂子一挡……如此,塞而流之,堵而分之,疏而导
之,高低不平的田地竟然都能上水,我这个内地的城里人,也委实为之叹为观止了。
不过1966年5月我对这套无畦无垄大水漫灌法还全无了解,虽说是依样画葫芦跟着
老社员干,但对为什么要打埂子,挑什么地方打埂子一窍不通,到了地里抓耳搔腮、莫名其
妙、愣愣磕磕,木瓜一般。再说,我用不好砍土镘,我用使镢头的办法弯腰撅腚抡砍土镘,
角度不对,事倍功半,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收效甚微,羞愧难当,深感知识分子改造之必
要与艰难。
领导我们干活的便是房东老爹穆敏,说是老爹,其实他50几岁,身材矮小,双目有
神,长须长眉,有德高望重的长者之风。而当时的我,不过才31岁,尊称他一声老爹,是
适合的。
穆敏对我从来是带着笑容的,但他有一个毛病,带领一批人干活时,也只顾埋头自己
干,不管别人,对于我在打埂子中犯难的情形不闻不问。其他几个人也都是闷头干的老头
儿……受累并不可怕,就怕干这种不得其门而入的瞎活,那个下午,我算是受了洋罪。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穆敏老爹叫歇,偏
偏他就是不叫。有几个老头也向他吆喊了,他点点头,仍然没有叫歇的意思。要是别人,干
一个小时就会叫歇,一下午至少要歇两次,我们的这位老爹干活可真积极呀!我已经有点埋
怨他了。
终于,人们不等他发话,先后自动停止了手底下的活,把砍土镘立在地里,坐到渠埂上
吸烟,穆敏老爹也笑嘻嘻地停止劳动休息了,他不抽烟,只是用袖口揩着额头的汗。我学着
用报纸纸条卷烟,用口水粘烟,但卷不紧也粘不牢,点火吸了两口以后,弄得满嘴莫合烟末
子,又麻又辣,吐又吐不净。我想起这里离“家”很近,干脆回去漱漱口,喝碗水,倒也能
清爽——这就是在家门口干活的好处了。
沿着田边一条满是牲畜粪便的土路走了几步,越过一条干涸了的灌渠,再越过公路,拐
一个弯,便是我们的小院,推开三块木板钉成的门,我走进院里,不由一怔。原来,阿依穆
罕大娘仍然坐在枝叶扶疏的苹果树下,她的对面仍然坐着邻居女人、皮肤黧黑的库瓦罕。她
们的侧面,则坐着住在一墙之隔的大院子里的桑妮亚,桑妮亚是阿依穆罕的继女,相当年轻
漂亮,已经有五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