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亡歌,是尸舞者的一种战斗方式。通常情况下,尸舞者纯粹使用精神力量就能操控麾下的尸仆进行战斗,但如果遇上让自己吃不消的劲敌,就可以通过喉部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以这种极细微却十分刺耳的喉音来刺激尸仆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当然,使用亡歌会加速消耗精神力,甚至损害身体,所以不到紧要的关头不会被使用。
但是现在,在这片汪洋大海上,竟然响起了尸舞者的亡歌。会是什么样的事情正在发生呢?
冯老大一个劲追问亡歌是什么意思,安星眠耐心给他解释,雪怀青已经站在船舷边向远处眺望。她发现,那艘大客船停了下来。
“咱们也停下来,”安星眠说,“看看他们的动静再说。”
于是冯老大发布号令,海盗船也降帆抛锚停了下来,三人仍旧远远用千里镜窥探着客船的举动。这时候,三人忽然发现,千里镜里的视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们把千里镜从眼前移开,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鬼,大半夜的怎么起了那么浓的雾,”冯老大不安地说,“这可不能再行船了,这样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礁石,会撞上的。”
“没关系,反正他们的船也没动,”雪怀青说,“我还能勉勉强强看清一点轮廓,我来监视吧。”
安星眠和冯老大索性扔下了千里镜,因为他们看了也是白看,只能听雪怀青的解说。雪怀青不断向他们通报动向:“那艘船始终没有动……好像有人来到甲板上了……奇怪!”
“怎么了?”安星眠问。
“我看到了一大堆人影,就好像全船的人都从船舱里出来了,在甲板上集合了,”雪怀青说,“真是奇怪,那么晚了不睡觉,跑到甲板上干什么?看夜雾吗?”
安星眠也感觉费解,而且他还记得之前那位女斥候告诉他的,这并不是宇文公子的专船,而是一艘普通的客船,船上大部分人都是一般的旅人,而非宇文公子手下,他们不应该是接到什么命令才在甲板上汇集的。而他也忽然发现,耳朵里多了某种奇怪的声响。
“亡歌!我也听到了!”冯老大已经怪叫起来,“这是啥意思?那个尸舞者唱亡歌的声音变大了吗?”
“不,应该不是声音放大了,”雪怀青摇摇头,“而是那个尸舞者……靠近了。”
亡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刺耳尖锐,让海盗船上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不舒服。雪怀青目不转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动向。不久之后,她又发现了一些什么。
“来了一艘船,”她说,“比那艘客船小一些的船只,样式很怪,我从来没见过。”
“那一定是去和客船会合的,”安星眠说,“没有猜错的话,正在吟唱亡歌的那位尸舞者,就在船上。”
“两艘船靠近了……几乎挨在一起了……好像是有不知哪条船上的人扔了一根绳索之类的东西到另一条船上,我看不大清楚,但是两条船正在并到一起,肯定是有什么力量在拖拽,”雪怀青继续说,忽然语调有点变,“好像真的是在拖拽一根绳索或者是铁链,但是竟然是全船的人在排好队一起行动!”
“大概是全船的人都被宇文公子胁迫了吧,”安星眠猜测着,
“当然也有可能是花钱收买,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诉诸武力的。”
雪怀青接下来所描述的场景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两条船靠在一起了,好像是搭上了板子……那些人都踩着板子到了那条刚出现的船上!几乎所有人都过去了,客船上留下的人很少,也许都是宇文公子的人。”
“也就是说,除了宇文公子和他的手下,其他的普通乘客全都离船去了这条浓雾里冒出来的怪船。为什么呢?真的是被胁迫了吗?”安星眠皱起了眉头。
而这时候,亡歌声也越来越响,雪怀青明白,那说明发出亡歌的尸舞者所需要动用的尸舞术程度越来越深,越来越需要通过亡歌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浓雾,怪船,客船乘客们奇怪的举动,海上响起的亡歌……她忽然心里一片雪亮,终于猜出了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才明白过来,之前那位押送她的高手所说的“因为那样太招摇”“不到万不得已,老虎不应该轻易亮出爪牙”纯粹是谎言。以宇文公子的能力,备一艘他自己的船在宁州的港口停泊,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宇文公子并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搭载了许多“外人”的渡船,那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他要把整条船上的乘客们作为礼物送给这位浓雾中的尸舞者。但是,他所送出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