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活人,而是……
雪怀青忽然觉得很冷,不由拉紧了安星眠给她披在身上的外衣,而开口说话时,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她不能确定这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某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刚才所看见的那些乘客,都已经不是活人了,而是礼物,死去的礼物,”她的声音好像也沾上了浓雾里湿冷的水气,变得沉重而粘滞,“宇文公子杀害了全船的人,把他们送给了那个吟唱亡歌的尸舞者作为尸仆。”
“我们所听到的亡歌声,就是这位尸舞者操纵全船的人时,激发自己的尸舞术所发出的声音。你得知道,上百个乘客,那可是桩大工程。”
三
正当雪怀青和安星眠在浓雾里的亡歌声中惊疑不定的时候,宁南城却是夜色清朗。但什么样的天气都无法阻止须弥子,他很轻松地出现在了四王子的府邸,找到了他的徒弟风奕鸣。在开始练习尸舞术之前,两人先有一番友好的交流。
“安星眠失踪啦,”风奕鸣说,“虽然派了人密切监视,还是让他跑了,但据说在他失踪之前,有人看见一个蒙面人从他所住的地方出来。”
“这件事我知道,而且我亲眼见到风余帆那个废物暴跳如雷的样子,以我的判断,不像是假装,”须弥子点点头,“所以我可以得出结论,那个小女娃儿的确是被外人绑架的,而不是你们羽人故布疑阵。我本来打算绑架几个领主的宠妃,这下倒也省了力气了。”
“声威赫赫的宁南城简直成了你家的后花园……”风奕鸣喃喃地说,“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而不去找她呢?你不是说她对你很有用吗?”
“安星眠那个男娃儿已经去了,”须弥子说,“这个人虽然头脑迂腐呆板了一些,总算有点小聪明,身手在一般人里也还过得去,就交给他去办吧。”
“要是办不成呢?你就那么信任他?”风奕鸣微微皱眉。
“如果他失败了,算是我判断失误,”须弥子说,“这就是我今天教给你的第一课:你可以认为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你可以认为谁都远远不如你,但如果做每一件事都提心吊胆不信任旁人,你唯一的结局就是自己活生生累死,或者活生生吓死。要做大事,就必须有肚量,既有信任手下的肚量,也有容忍失败的肚量。”
风奕鸣沉思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向须弥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课我记住了,你所说的,正好是我的重大缺陷。谢谢师父。”
须弥子随意地挥挥手:“其实这番话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就是因为从来不相信别人,所以才选择了做一个尸舞者,少去和活人打交道。”
风奕鸣哭笑不得:“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变成你那样的怪物。”
师徒俩开始练功。尸舞术的入门从练习冥想开始,说起来简单,想要让自己的头脑真正保持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的状态,可着实不容易,更何况风奕鸣是一个如此聪明的人,要把各种各样纷至沓来的复杂念头统统驱赶出去,实在很艰难。但这个小小的孩童却有着罕见的毅力,一直不停地练习、尝试,从半夜一直到中午时分,终于慢慢找到了一点窍门,就连眼高于顶的须弥子都忍不住要夸奖他两句,虽然这夸奖的用词换在别人嘴里活生生就是批评:“这样的进展速度,比那些废物垃圾还是要快些的,也算是勉勉强强合格了。”
“说到那些‘废物垃圾’,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风奕鸣疲惫不堪地揉着额头,“从你的尸舞术大成之后,一直到现在,你就真的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比你强的对手?所有对手都只是废物垃圾?”
“当然没有,”须弥子斩钉截铁地说,“不过倒是有一个人,我始终战胜不了他,他也战胜不了我。
”
“你是说风秋客先生吧?”风奕鸣说,“他是我们羽族的第一高手,无论弓术还是近身的格斗武技都无人能敌,大家都说他几乎可以赶得上当年的羽族箭神云灭。他和你能打平手倒是不必意外。但是除此之外呢,你的尸舞术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远远超过你的任何一个同伴吗?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稍微接近一点你的水准吗?”
“他们还不配当我的同伴,”须弥子依旧倨傲,“如果我是大海,他们大概只能算是小小溪流吧……”
须弥子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顿,好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大海……大海……说到大海,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
须弥子虽然骄傲,也会在和敌人的对战中使用一切诡诈阴险的骗局和谎言,甚至于其他有身份的高手不